細風悠悠,吹過厚實的紗簾露出一點點縫隙,給悶熱的轎內帶來難得的清涼。
四個用粗布蒙去半邊麵的大漢各抬一轎把,步伐輕快的仿若轎中空無一物,一路不帶停息的出了城。
這時代雖是主張女主外,可女子珍貴,很多粗鄙的活計仍是需要男人,而男人們為了養家糊口又怕被說了閒話,便遮住臉麵,往後相親成婚都給妻主家一個交代,證明自己恪守清白。
喬橋醒來時天色大亮,已經處於林間野外,她暈乎乎的坐在轎子裡,本以為天氣高陽籠罩會悶死在密不透風的轎裡,好在四個轎夫深受女尊國度的洗腦,對她尚算照顧,每行一段路避開人煙時便撩開簾子讓她鬆快鬆快。
等到又行了很長一段路,一輛躲在山石後的馬車被兩個衣著清麗的蒙麵小童牽出,而她也轉移陣地,像個廢人般被童子合力抱進馬車裡。
四個轎夫中兩個輪流趕馬,另外兩個騎馬押後,轎子則被丟棄在荒野。
喬橋很是無奈,她病未痊愈,又被迷軟了手腳,逃是不要想了,可到底是誰害她,她還是想要搞清楚。
隻是無論她怎麼開口,六人皆是如同啞巴絕不會多一句嘴,頂多在吃喝上從不苛刻。
來此小一年的光景,除了非莫容和王氏外,她壓根沒有得罪過誰。
葉花爹爹說非莫容早就離開洛北城了,況且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一個小人物,折辱一番也該解了氣,而王氏……喬橋眼神輕輕掃過趕車的兩個轎夫,看著精壯的身形和輕盈的腳步應該是有些功夫的,怎麼可能會聽令於一個毫無根基又沒有什麼錢的男人的命令。
要是葉花爹爹在就好了,他門路廣絕對會查到緣由……
想起洛北城的種種,喬橋心中有些沉有些重,至少,容她道個彆也好。
車裡本就沉悶,她心情不好身子不適更是懶得多話,半闔目思索著以後。
兩個小童很是安分,始終垂眸讓人探不出心思。
應該是大門大戶出來的!
喬橋懶懶的猜想。
馬車到底比轎子舒服些,趕了一天路,終於到了一個鎮上的港口。
江河濤濤,似是一望無際,連帶著遠處的山巒雲峰都染上了一層薄霧,給燥熱的空氣裡帶了一抹潮濕和清新。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其間,伴著四下挑賣物件的小販,吆喝聲、笑鬨聲混成一片,趁著這個不大的港口生機勃勃。
喬橋重重吐了一口氣,見幾個漢子分彆前往酒樓等地買了些食材,而兩個小童半垂目的守著她,不言不語,終是扶著頭上遮住了半個身子的帷帽歎口氣,聲音柔柔弱弱,一片無力和沙啞,“我許會暈船。”
青衣小童猛然抬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沒有答話,隻等到轎夫回來,跟其中一人耳語幾句,見他轉身又去了醫館才走到她身旁,輕聲道:“小姐不怕,有備下。”
這下喬橋徹底放心了,要真是得罪狠了的人,才不會管她是不是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