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信拿給莊翼,語氣裡掩不住疲憊,“我旁敲側擊,向祖母多次打探。她對這事確實一無所知,也派了楚家人跟青陽城知府周旋。知府未曾多言,隻暗示是上麵有人故意整治。”他頓了頓,單手扶額,遮去眉眼,說不出的絕望,“老太太的意思是楚家為商,古訓有言不可跟官場之人有任何作對的舉動,現在除了我自己的人,再也沒有什麼可動用的了。”他接受家業時間尚短,很多大事也是要先給老太太過目,不得擅自做主,所以楚家真正聽從他調配的人甚少。
莊翼看他一眼,能逼得向來驕傲的少年跟他低頭,說出這些實情,想來真是山窮水儘了。
楚家是豪門富地,可家大業大,有時即便是家主也不能以一己之私去拿整個家業做賭注,況且是一個再次犯了案的所謂上門妻。
“我點馬莊不怕這些,大不了從頭再起。”莊翼沒有安慰他,都是男人,愛慕著同一個女子,哪裡需要對方的同情。
果然,楚宣目露感激,這一刻能有人豁出所有的救喬橋,無論是誰他都會感恩戴德。
“要不是……”莊翼摩搓著那枚扳指,語意未儘,瘦到棱骨分明的臉頰上晦暗一片,真是恨不得立刻飛到喬橋身旁,代替趙大海親自陪伴她,可他也知道,為今之計,他和楚宣最好按兵不動,暗中調查周旋,貿然前往反到容易打草驚蛇。
楚宣背過身,抹了抹眼角,以往因生意和喬橋分開十天半個月是常有的事,除了些許思念還有怕被彆的男子鑽了空子的擔憂外,倒沒彆的什麼。而這短短六日牽腸掛肚、夜夜難眠,總是有口氣堵在心間,上不去下不來,心口發悶到呼吸窒息。每每行於莊子,一草一木皆能令他想起她的好、她的嬌,連往日的爭吵回憶起來亦是變成了濃濃的甜蜜,以至於越發的坐立難安、食不知味。
書房氣氛凝重悲涼,頭戴氈帽圍麵的末啼進門後,被兩個男子落魄的姿容驚了一驚。
不過短短時日,原本春風得意的翼莊主和風光霽月的楚少爺竟麵容枯槁、氣色萎靡,赤紅的雙眸待見到他時,瞬間晶亮,仿若看到了救命稻草。
末啼搖搖頭,第一句話便讓莊翼和楚宣眉目鎖的更深了。
“公子有要事要辦,無法抽身回來。”
“末大人,那你回來是有公事?”莊翼拋開雜七雜八的念頭,親自給風塵仆仆的末啼倒水烹茶。
楚宣喚來小侍,送來冷盤點心,“末大人舟車勞頓,先墊墊肚子。”
末啼沒有客氣,他連日跑了幾百裡,確實身體疲乏,用了些茶點,方才慢慢解釋,“我有公事在身,暫且留在青陽城,許是能幫上你們一二。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請詳細講明。”
“事出之後,過了一夜知府便結了案,喬橋是冤枉的!”楚宣難掩激動的開口,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就怕非公子對喬橋心懷怨言,不肯……”莊翼神色糾結的接了一句。
聽到此,末啼並沒有表露出什麼不滿,他麵容平淡,“究竟如何,我自會查明!”
有了這句保證,莊翼這才攔住已經泣不成聲的楚宣,替他把事件前後一一講明,並喚來當天值班的管事、服務員以及春夏秋冬等在場的莊上人,挨個講述一遍事發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