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冷靜下來,青峰說不上悔不悔,隻覺得滿身寒涼,眼前一片血海,不敢輕易閉上。
他機械的嚼著肉乾,食不知味,直到小女郎冰冷細軟的指尖無意中杵進了嘴裡,被他當做肉乾一並咬住。
喬橋心頭一驚,側頭看去。
洞口處隱隱約約的縫隙間透出絲絲月色,看不清真容,可喬橋直覺青峰不太對勁。之前她以為是他們受傷過重精神不濟,而今看來遠不止這些。
她恍然明白了什麼,嬌軟的聲音因缺水而沉重乾啞,“你們不要有心理負擔,此間事因我而起,這些人命也應算在我頭上。”即便真有輪回報應,活了兩世怎麼都值了,還有什麼畏懼的!
說完,不等兩人說什麼,把剩下的肉乾全喂了過去,騰出手,一邊握住一個。
果然,他們身體是熱的,手卻涼的驚人。
失血過多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可能就是殺人後的愧疚和不安。這是一個人的正常反應,他們並非訓練有素的殺手,若真的毫不動容恐怕心理上已經不健康了。
“人是我殺的,我沒什麼負擔,生死不由人,他殺我,我亦可殺他。”趙大海沒有說些甜言蜜語,他的小姑娘遠比他想的要堅強冷靜,哪怕如此,他也不想她背負上不屬於她的人命重擔,“這些想要殺彆人的人,死的不冤,算不到咱們頭上。”
“江湖中人命不算什麼,要殺人便有了被殺的準備。”青峰淡淡一句。
喬橋垂眸笑了笑,他們能這麼說慢慢的也會這麼想,終究會過了心理這一關。
“睡吧!今晚我守夜。”
“喬橋!”趙大海還要開口,就被小姑娘歪頭一口咬上肩頭。
“聽話!”她軟軟的說:“若是搜到咱們,大不了一起死,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左右展臂,把兩個人的腦袋搭在自己的肩上,背靠冰冷的岩壁,第一次有種自己也能做個大女主的驕傲感。
青峰感覺到小女郎下意識挺起的胸膛和高昂的頭顱,忽然心有靈犀的猜到了她的小心思,莫名的,殺人後的種種負擔跑的煙消雲散,有點感動,甚至有點想笑。
他是沒笑,但趙大海笑出了聲,限於兩隻手都受了傷不能在虎摸小姑娘的發頂,他下巴一伸,貼住她嬌嫩的麵頰蹭了蹭,終是聽從妻主的吩咐,不在強撐著身體,闔目睡去。
左右兩人呼吸漸重,總歸是傷的太深,說是睡不如說是半昏迷。
喬橋深感責任重大,連肚子餓得咕咕叫都能忽略了,努力支著雙眼抵抗著困意,彆說還真讓她熬了過去。
深夜時,安靜的夜裡有人在外走動不停的聲響,必是敵人不死心的搜查到這裡,她提著一口氣,精神發散的暗自慶幸兩個男人不打呼嚕。
直到月落西邊,清晨天未亮,幾聲狗吠響徹林間。
不用喬橋叫,兩個男人皆警醒的睜開眼。青峰彎腰,神色凝重的從洞口遮擋的縫隙處探去,隨之,他一把拉起喬橋,抽出隨身佩劍,壓低聲對趙大海說:“快走,他們帶了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