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把自己憋屈死的江二少爺最後還是帶著寧可枝離開了。
看著身邊的人仍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江子驍又忍不住抬手、使勁兒在對方頭頂壓了壓。
還沉浸在剛才點數跳樓機的後怕裡的寧可枝:“……”
他必須得嚴正申明一句:要不是這身體不是他原本的身體、頭發不是他原本的頭發,他早就跟江子驍翻臉了。
——被這麼有事兒沒事兒薅兩把,他早晚有一天得禿!
#好像突然發現了對方的險惡用心(×)#
寧可枝人進了車裡了、安全帶都扯了一半兒,旁邊的江子驍突然側了側身。
他手肘壓在方向盤上,眯著眼看他:“不想走?”
寧可枝:???
他剛才一路上有表現出半點不想走的樣子嗎?他簡直恨不得立刻從這個畫展原地消失!!
——真是太危險了!
這、個、地、方真是太危險了!!
眼見著江子驍真有一副“一點頭就把他扔這兒”的打算,寧可枝連忙搖頭。
停頓了一下又補充,“最好快點兒走。”
江子驍似乎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還往前傾了傾身仔細觀察了一下寧可枝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判斷他有沒有說謊。
片刻之後,青年因為下壓而顯得有些戾氣的眉眼陡然神采飛揚起來。
江子驍決定收回之前的想法。
——今天這不是好事嗎?
長痛不如短痛。
看這小孩現在不就有點死心的趨勢了嗎?
……
十分鐘後。
身體後仰、緊緊貼在車座上,手死死抓住身前的安全帶,臉色慘白眼神驚恐的寧可枝簡直恨不得回到十分鐘之前,他一定狠狠捂住說“快”的自己的嘴巴。
——他是想早點離開畫展,趕緊離主角攻受遠點、保住自己那岌岌可危的點數。
但、是——
他沒有讓司機飆車啊?!
謀殺吧,這是?!
——蓄、意、謀、殺!
*
而畫展之中,奚午忍不住看向自江子驍把那個少年帶走之後,就格外沉默的聞鐘。
對方眉頭死死擰在一起,奚午覺得恐怕他連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麼難看和凝重。
似乎察覺到這過於長久的注視,聞鐘偏了偏頭對上了奚午的視線,“怎麼了?”
說話的人似乎極力想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像以往相處時那樣柔和,但是奚午隻能從中看到“勉強”——就像這些天來的相處一樣,對方在竭力想要讓自己回到從前兩人在一起時的模樣。
但是怎麼會回去呢?
人終究是會變的,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對方……
奚午突然長長長地歎了口氣,“鐘哥,咱們……談談吧。”
雖然人確實是會變,但是奚午現在的神態表情卻幾乎與當年提出分手的時候重合了。
他從來是個果決利落的人。
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要什麼,並且能乾脆地做出決定。
聞鐘瞬間從對方的表情中判斷出了什麼。
聞鐘以為自己會像當年一樣,會生出和當年一樣情緒。
但是那一瞬間,湧上心底的情緒卻並非傷心難過的任何一種,而是“終於到了”的鬆了口氣。
聞鐘這一刻甚至於對自己的情緒是茫然的。
但是理智卻催促著他嘗試挽留——眼前的人是他喜歡的人啊!這是他整整等了兩年的人啊!
“阿午,我……”
聞鐘勉強定了定神,組織著語言試圖讓對方改變主意。
隻是他現在的表情比起挽留戀人,更像是談判桌上的闡明利弊。
奚午想要歎氣的心情更明顯了。
他很早很早、早在學生時代就發現了,比起在彆的領域的遊刃有餘,眼前的人在對待感情方麵簡直像個幼兒園或者學齡前的孩子。
奚午觀察著他的神情,突然開口,“剛才那個年輕人……子驍這次是認真的……”
聞鐘的話一頓,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
這話一出,不用奚午再開口說什麼,聞鐘兀的沉默了。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那孩子喜歡的是他啊……
他確定、篤定著這一點,以至於……
……有恃無恐。
*
那邊寧可枝從車上下來,雖然沒有到吐得天昏地暗那麼誇張,但卻也是手軟腳軟,好不容易進到家門,整個人就那麼直接往沙發上一癱。
一閉眼,都覺得眼前還冒著星星。
這樣的情況下,就連警局那邊突然打電話告訴他,說是那兩個搶劫犯落網、失物找到了,寧可枝一時半會兒也提不起高興的心情。
他現在這狀態明顯不可能出門。
寧可枝按掉通話以後又一陣惡心想吐,他緩了好半天才勉強坐起來,手寫了一封委托書,讓那個導致目前狀況的罪魁禍首去替他把東西拿回來。
這恐怕是人生第一次替人去跑腿的江二少居然還挺高興。
江子驍看著那張筆鋒遒勁、暗含筋骨的字,覺得他要是把這張紙送到自家老爺子麵前,對方得歡天喜地的把這個孫媳婦兒迎進門。
已經開始暢想未來的江二少幾乎是哼著歌出去的。
寧可枝不知道對方又發什麼神經,他這會兒也沒腦子思考這些,整個人重又往沙發上一癱,接著躺屍。
……
半個小時之後,稍微緩過來一點的寧可枝接到了江子驍的電話。
說是東西都沒少,就是包裡的手機估計是被搶去的時候撞到了哪兒、被摔壞了。
寧可枝:“……”
他當時包裡值錢的就兩樣東西,一個是畫展的票,另一個就是手機。
前者對方顯然不可能找到門路出手,而後者……現在他已經從江子驍那知道結局了……
寧可枝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