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姨娘身段妖嬈,是該瘦的地方瘦,該肥的地方肥,眼底水波蕩漾,約莫是爺們兒們最愛的那一口。
反觀周氏,卻是端莊沉穩,更因為這幾日調理得當,
容光煥發,倒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一樣,加之肚子裡有個孩子,原本矮人一頭導致的隱忍與謙卑,一變而為大氣與得體。
老太太看著周氏,隻覺得她竟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還沒等周氏行禮,便上來扶她:“哎喲,我的好兒媳,可瞧瞧這好一陣沒見,竟又像是當年剛進門一樣俊了。”
說著,又看了看周氏微微隆起的腹部,道:“幾個月了?”
“回母親話,已是有三個多月了,還算穩當。”
老太太這熱絡的態度,周氏也是許久不見了,她原該高興,可一看衛姨娘,頓時什麼好心情都飛到九霄雲外去。
衛姨娘這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隻冷眼瞧著周氏的肚子。
薑姒也上前行禮:“孫女給祖母請安。”
她跟這一位老太太原不怎麼熟,上一輩子似乎也沒什麼交集,隻知道老太太對她態度冷淡,對府裡的姑娘都不甚在意。
果然,薑姒想得不錯。
老太太看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耐,不過見她綰著雙螺髻,穿著銀竹刺繡錦緞麵對襟圓領袍,乖乖站在那裡倒也生不出什麼氣來,隨口道:“起來吧,你也是累了。”
薑姒於是起身,見衛姨娘在旁邊冷笑,卻是心下機鋒暗動。
周氏知道老太太不喜歡女孩兒,又看了一眼衛姨娘,見衛姨娘始終隻是站著,並未有給她請安的意思,老太太也沒有插手的意思,也是心下了然。
今兒衛姨娘在老太太這裡巴巴候著,可不是為了找氣受的,見婆媳倆已經敘了話,衛姨娘忙笑了一聲:“姐姐許久沒回來了,聽聞昨日姐姐去淨雪庵求簽,卻不知求了個什麼簽?”
局都是已經設好的,老太太信佛,可喜歡淨雪庵得很。
衛姨娘瞥了外頭站著的郭嬤嬤一眼,卻沒見郭嬤嬤有反應,頓時暗罵一聲這老賤貨太蠢。
不過話已經說出來,老太太這裡也是有了反應。
因著之前府裡另一位鄭姨娘有孕,周氏要害她孩子,最後又被道士說是不吉,如今…
老太太臉色頓時不大好了,看向周氏,道:“可求了好簽?”
周氏這時候便感歎起自己女兒的聰明來了,她並沒有衛姨娘想象之中的驚慌和心虛,隻淡淡道:“紅玉,取簽來。”
紅玉從袖中取出一支匣子來,遞給周氏。
周氏這才道:“原本離府之前,那道長說兒媳乃是不吉,兒媳以為定然會求來凶簽,卻不曾想…還請母親一看。”
說到這裡,把手裡的匣子奉給老太太,同時掃了一眼衛姨娘。
衛姨娘略一整自己水紅色的袖袍,輕蔑一笑。
老太太打開匣子一看,便是一支禦溝流紅葉。
“呀,竟是上上大吉!”
這時,衛姨娘臉色終於一變。
周氏隻如當年那個溫婉兒媳婦,微微一笑:“這一簽,也是兒媳著實不曾想到的。這一回,兒媳還遇見一位貴人,乃是在淨雪庵靜修的章太妃,這一支簽,便是章太妃為兒媳解的,乃是‘榮華富貴,遇難成祥’。”
“榮華富貴,遇難成祥…”老太太先是念叨了一句,麵上出了喜色,而後才陡然一變,“你方才說誰?!”
衛姨娘已經懵了,薑姒在一旁看戲忍笑有些辛苦。
周氏按著之前路上與薑姒商議好的步驟,依舊平靜:“淨雪庵靜修的章太妃。”
“姐姐這話可不能胡說!”衛姨娘沒忍住彆插了嘴,尖刻得厲害“太妃娘娘何等尊貴的人,怎能幫你解簽?姐姐,道士為你批過命格了,乃是不吉,你如何能求得上上吉的簽?莫不是隨便找了一根簽,編了個人,來哄老太太吧?”
說實話,衛姨娘話雖難聽,可理兒在。
老太太心裡也這樣想,事情哪兒有這樣巧?
她由是道:“三兒媳啊,太妃娘娘那等的尊貴人,你可不能胡說。”
周氏回頭,側眼一看紅玉,紅玉會意,忙上前道:“老太太,夫人不曾胡說,確是在淨雪庵遇到章太妃娘娘指點迷津,太妃娘娘還送了我們姑娘見麵禮呢!”
姑娘?
不就隻有四姑娘嗎?
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站在一旁的薑姒身上。
衛姨娘根本不信,冷哼了一聲,盯著薑姒。
而薑姒,則一身從容。
她舉袖掩唇,垂眸低首,似乎赧顏羞怯:“承蒙章太妃娘娘愛重,興許是孫女得了太妃娘娘眼緣,竟贈了這一串奇楠香珠。孫女年紀小,不敢擅專,願孝敬給祖母。”
說著,便一勾唇,取出袖中一串成色極佳的奇楠香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