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荀聞訊便直接趕了出來,叫人團團把謝方知給圍住,誰知謝方知半點不急,隻道:“薑兄,咱們好歹也認識這麼幾年了,今日之事,我自有處理的法子。不若叫皇爺來評評理?”
叫皇爺來評理?
薑荀正有這想法呢。
這時候,誰也不會顧忌他謝方知也是給魏王辦事的,左右這等兒女情長的事,不會影響到家國天下上去。
一眾人趁夜就進了宮,正好遇到一群老頭子又在那裡彈劾謝方知,謝方知泰然自若,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陳防己,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他言及,自己與薑姒乃是兩情相悅,反倒是陳防己成了那橫刀奪愛的惡人。
當時皇爺臉上表情那個精彩,顯然是在陳防己這裡聽過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到底今夜事情是怎麼解決的,也隻有薑荀等幾個人清楚了。
隻是薑姒在府裡喝著砂糖綠豆粥,瞧見薑荀進來的時候,便問了一句:“怎麼樣了?”
薑姒看上去太平淡了,仿佛半點沒經曆過搶親的事。
她就小口小口地吃著粥,抬眼看他。
薑荀早知道她跟謝方知之間有那麼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倒像是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或許是她跟謝方知之間有了什麼約定。
可終究一口惡氣難以咽下,薑荀坐了下來。
於是薑姒道:“給堂兄端碗粥來。”
砂糖綠豆粥清火,紅玉悄悄端了進來,又悄悄退了出去。
薑荀臉色著實有些難看,末了苦笑一聲:“謝方知乾出這等事來,與禽獸有何異?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聲明這樣狼藉的人了。他倒對皇爺坦坦蕩蕩,可我看陳防己卻不是個簡單的人。”
“三年前謝府命案背後有誰,謝方知自己應該是清楚的,到底是不是皇爺還有待定論。可陳防己卻是皇爺心腹,此一來…”
薑姒看著他。
薑荀道:“你猜得不錯,陳防己竟然忍了。明兒便可以退婚書,該退的都退完。隻是…陳防己此人,小人中的
小人,君子中的偽君子,能屈能伸,大丈夫,前途未可限量。”
的確如此。
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方是大丈夫。
薑姒看著還剩下的小半碗粥,心道自己還是小看了他。
陳防己能得皇爺的賞識,今日又能忍下這樣奇恥大辱,縱使是眾人唾罵,怕也是唾罵謝方知的。按理說,薑姒應該可憐陳防己,可到底她與此人幾乎沒有交集,真應該為了這件事高興的,約莫是薑嫵。而薑姒,竟隻心疼謝方知了。
謝乙鬨出這麼大一樁事兒來,幾乎是立刻就揚名全京城。
不過接下來幾天,依舊有他出名的。
當時薑姒曾說,最大的難關不在她這裡,這話也不曾錯。
原本皇爺是準備體恤舊臣,給謝方知與薑姒賜婚,可薑荀力陳謝方知此行無狀無禮,且德行有虧,若皇爺也賜婚的話,未免為天下人所詬病。頂著謝方知那吃人的目光
,薑荀可謂是麵不改色,說得有理有據,連皇爺都啞口無言了。
謝方知磨牙,隻問他是什麼意思。
薑荀就一句話:你來薑府提親。
謝方知在隔了七天便來提親了,當時薑荀正在配老太爺下棋。
老太爺問:“你怎麼處理?”
薑荀道:“孫兒自有法子治他。”
他落下一子,便回身出去吩咐人,外頭薑府大門直接就關上了,把謝府來提親的人都拒之門外。
說白了,薑荀就是咽不下這一口惡氣,薑姒在屋裡聽了薑荀反應之後,也差點笑出了眼淚。
看著桌上一封寫滿了謝方知求親血淚史的信,薑姒慢慢地將信折起來,道:“我堂兄沒消氣兒,我可管不著。”
天知道謝方知那一把辛酸淚。
之前在彆院裡對薑姒這樣這樣那樣那樣,還以為事情已經板上釘釘,誰料到半路殺出個薑不藥,這病秧子脾氣大起來真是誰也頂不住,一則有薑老太爺背後撐著,他的
意思就是薑老太爺的意思,沒道理老太爺還要跟一個小輩計較,所以薑荀出麵再合適不過;二則薑荀早就跟皇爺這邊說過了話,就是要整整謝方知,更何況薑荀與謝方知還是共同給魏王效力的呢?
由此一來,全京城都等著看熱鬨。
前陣子薑家四姑娘沒嫁成是個熱鬨,風流子謝方知搶親又是一陣熱鬨,現在謝家與薑家還因為提親這件事杠上了,哎喲,這事兒真是年年都熱鬨。
連著三次被拒之門外,還被扔了聘禮,謝方知也是有種以頭搶地的衝動了。
這幾年裡新建起來的謝府小了不少,不過精致不減當年,謝夫人坐在屋裡,看謝方知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回來,一撫自己鬢邊的白發,也是無奈地笑了:“指望你自個兒把媳婦兒娶回來,真是黃花菜都涼了,到底還是要你娘我來幫你的。”
謝方知揉了揉眉心,一想到薑荀簡直就恨得牙癢,可是一想到薑姒指不定更在乎她這堂兄,又蔫了。
他看向謝夫人,沒來由地老臉一紅,一轉眼卻道:“好歹這媳婦兒還是我搶回來的,您得意個什麼勁兒?”
謝夫人被他給氣笑了,手指頭一戳他額頭,道:“左右我還有你父親那幾分臉麵在,我去,再大的過節也該沒了。你啊,胡混這許多年,也就四姑娘能收著你,這媳婦兒我可丟不得。叫人準備著,叫我給你走一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