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兄人生的終點就是這麼個說不上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破了點, 裝修華麗了點,非常的普通。
“那你還想要怎麼樣啦?”身後傳來了太宰治的聲音。
“一般英雄人物倒下的地方,不都是充滿悲壯感的地點......之類的。”
太宰治緊繃的身體鬆弛了下來, 他要笑不笑的看著神穀鳴一,眼中帶上了探究的神色:“你這個人,還挺有趣的。”
接觸下來就發現,這個人的想法總是很出人意料。
“你才是。”
一個說起話來總讓人覺得在內涵彆人的人,也是挺天才的。
神穀鳴一轉了一圈, 就發現這裡發生過激烈的槍戰。原本還以為像電影裡那樣, 大家都提著砍刀上的呢。
“你發現了什麼嗎?”
“應該死了挺多人的,”神穀鳴一最後放棄了,那個背後的人做事還是很嚴謹的,並沒有留下痕跡,“對方的人裡,有軍人嗎?”
太宰治挑了挑眉:“為什麼這麼說?”
“下手挺狠的。”
留下這句話,神穀鳴一就自顧自的往外麵走了。
太宰治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下,就明白了鳴一君的意思。
他知道結論, 逆推回去的話,就是說上了戰場的士兵在戰鬥中通常都會以搏命的方式去戰鬥,不管是對對手, 還是自己, 都可以說是手段狠厲。
鳴一君就是根據這個來推理出來的吧......
這一天就這樣結束了,既然已經查出來義兄沒了,現在死無對證,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拆穿神穀鳴一身份的人了。
再不濟他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彆人,他失憶了。
神穀鳴一私下裡去驗證過織田作之助的身份, 把照片和織田夫婦放在一塊,彆說,還真有點像。
短暫的橫濱之旅告一段落,返回東京的一大早,太宰治帶神穀鳴一去了織田作之助安葬的地方。
那是海邊的懸崖上,有很多樹,到了春天,茂密的樹叢就會灑下斑駁的樹影,海風拂過臉頰,寬闊的海麵讓人內心越發平靜。
這裡沒什麼人,是個很好的安眠地。
“好的我都不想走了......”
一般人肯定會覺得神穀鳴一這麼說很不吉利,太宰治反而像是被認同了一樣興奮的說:“對吧,我也這麼覺得!”
神穀鳴一伸了個懶腰,靠著墓碑坐了下來,墓碑上沒有一個字。
“我以後也想葬在這裡,”頓了一下,又說,“如果擠不下的話,就麻煩太宰先生幫我再找一塊一樣的地吧,我替哥哥謝謝你。”
“喂喂,你這反了吧!”說完之後,太宰治也學著他的樣子伸展了身體,“你還不了解我,其實,我一直在尋找一個能清新爽朗的自殺的方法,像是上吊啊,跳河啊,跳樓啊......反正就是很多,我這樣折騰,肯定比你死的早。”
“......哦。”
青年對太宰治的驚人之語沒有絲毫反應,太宰治忽然反應過來,他有情緒上的障礙,頓時有些失望。
“還以為能嚇你一跳呢。”
“抱歉?”
“也不用到道歉的程度......”太宰治覺得自己跟這個人待久了都要化身為吐槽役了,他斂了斂神色,語氣忽然之間輕了許多,“所以呢?為什麼你會覺得,你一定死在我之前?”
“直覺吧。”總感覺自己不是在努力的活下去,而是一直都在努力的不要死。
彆看意思差不多,其中的內核差距可大了。
一個是還活著,想要繼續活下去,一個則是已經一隻腳踏入冥界了。
再追問下去,神穀鳴一就會說不知道,太宰治一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不過還是活久一點比較好。”連這樣的話都給逼出來了。太宰治是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的,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還要在旁邊觀摩一下,但這個人是不一樣的。
“如果織田作這麼快就在下麵見到你了,一定會很生氣的。”
“我們說不定根本就沒見過麵。”神穀鳴一實話實說。
“這麼說也對。”
兩人之間突然沉默了下去。
所以說哪還有人像他們這樣爭誰死的更早的啦!
感覺氣氛太尷尬的神穀鳴一慢吞吞的說:“既然這樣,不如做個約定吧。”
“誒?”
“【我一定比你死的晚】,這樣你到地府的時候,就不會沒臉見老朋友了。”
太宰治愣了一下。
“當然,要是我立馬就跟下去了,到時候被罵,那也不能怪我了。”神穀鳴一長歎著望天。
和身邊這個人不同,他還是想活下去的,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
有的人辦法用儘了,也隻能苟且偷生,有的人反而還不想活著。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一抹光從眼底深處浮現了出來。
他抱怨著,聽起來卻更像撒嬌:“那我是不是得努力活到六七十歲才不會被織田作罵!”
“這個當然是隨你了。”
反正他的承諾就到這兒了,因為本身就在積極努力的爭取活下去的機會,所以實際上他所支付的代價根本就不存在。
用自己本來就要做的事說成是為了賭注才去做的,一點小小的技巧罷了。
“好狡猾!”
“是是。”
兩個人一起去吃了一頓咖喱飯,一起點了特辣,神穀鳴一作為火鍋店的常客是沒什麼感覺,太宰治不能吃辣還要硬吃,最後還是他把人背到了藥店,買了藥才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