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半開玩笑的說:“怎麼說呢,我們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他衝著人群外的神大人眨了眨眼睛。
中原中也神情恍惚,似乎還沒從劇本中脫離。
過了十分鐘,其他人的戲份結束,又到了兩個主角上場。
第三幕,小公子經過一晚上的思考,決定相信自己救下的妖怪,不是他人口中邪惡的穢神。
仍然想儘辦法藏起神明。
可領地上卻漸漸蔓延起了瘟疫,有好幾次,小公子都在瘟疫爆發的地點看到了神明的身影。
信任在連日的疲倦和與父親的爭吵中被消磨。
小公子忍不住去向神明尋求一個答案,神明也終於告訴了他自己的身份。
“我是來自高天原的神明,可以淨化那些汙穢。”
不知道中原中也想到了什麼,這句台詞說的很沒有感情,讓人有種他說的不是真心話的感覺。
以為他是太累了的秋人努力的把劇情帶回來,小公子相信了神明的話。
可隻有他相信神明是沒有用的,其他人都隻相信穢神扮作的神明,誓要殺死真正的神。
小公子也不小心露出了破綻,神明的傷勢雖然恢複了一些,可他不能傷害小公子的家人,而穢神利用這一點,讓神明被牽製住了手腳。
在神明為保護小公子的家人而落入穢神手中,千鈞一發之際,小公子出現救走了神明。
眾人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第三幕結束。
終幕的開頭,小公子一邊抱怨著神明給自己帶來了多少麻煩,一邊靠在了神明的身上。
神明默默的聽著好友對自己的職責,卻露出了少見的笑容。
“決定了,神明的戰爭不該波及到人類,你們要打,就回高天原打去吧。”
神明眸色深深,將複雜的情緒掩藏在眼眸之下。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他的話帶著深深的歎惋。
底下的編劇眉頭一跳,台詞是這麼寫的,但神明說出來,總覺得話裡有話,不像是單純在說小公子的善良。仔細想,好像又沒什麼問題。
奇了怪了。
小公子下定決心將神明送回到天上,可以神明現在的力量,不足以讓神格顯現回歸高天原。於是小公子向神明吐露了一個秘密。
其實那個擁有純淨靈力被妖怪覬覦的不是他妹妹,而是他自己,他決定把自己所有的靈力都獻給神明,助他重歸高天。
小公子沒說的是,他的靈力之所以純淨,是因為那其實就是他的生命力。
即使他活著,當著領地上的所有人和穢神一起離開,他的下場也早已注定了。
但這些都不該說出來引神明擔憂。
儀式準備前夕,小公子一直像之前那樣快快樂樂的,神明卻時常欲言又止。
但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最終,渾身縈繞著聖潔光輝的神明拉著小公子的手鄭重的許諾:“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神明回到了屬於他的世界,舞台上,屬於小公子的世界則徹底陷入黑暗。
在光熄滅的刹那,人們仿佛看到單純勇敢的小公子臉上恍若早已通曉一切的笑。
安靜了片刻,舞台下陸陸續續的響起了掌聲,漸漸的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將舞台淹沒。
所有的創作人員和演員走上台前謝幕,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同樣的激動。
編劇就站在秋人的身邊,她還沉浸在故事中沒有回過神。
整個故事基本都是按照她的劇本走向在演的,其中微妙的差異她也能清楚的指出來,比如故事的最後,小公子和友人分彆,不是劇本上寫的為友人高興的笑,而是有一種他知道了神明隱瞞他什麼事的感覺,卻仍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細細品味,雖然大腦仍然不明白這裡麵發生了什麼,心裡卻莫名一酸。
還有,神明在劇本上是個光風霽月,毫無瑕疵的完美角色,被算計落入人世和小公子的相處中漸漸多了人的味道。
而演出來的卻有種古怪的彆扭,就好像從一開始,這位高潔的神就人性化的過頭了,說出的話卻又如劇本所給的那樣充滿神性,這就讓人有種他在扮演神明的感覺。
對,不是出戲的那種扮演,而是這個角色在扮演劇本裡的神明的感覺。
編劇驀地打了個冷顫,這些細微的變化,讓人從一個簡單的故事裡品出了幾分深意,每一種可想象的空間,都讓人被一種不至於讓人哭出來,卻又揮之不去的情緒包圍,沉甸甸的壓在心上。
越想越難過,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難過。
“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好的編劇。”
抽抽鼻子,左橋喜久子抬起頭看向身側,秋人君正頂著小公子同款臉沒心沒肺笑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彆開頭生氣的說:“彆用小公子的臉笑,難看死了。”
“誒?”
揮彆了戲劇社的人,祭典也差不多到了尾聲。
秋人又拉著中原中也往山上走。
“我們不回去嗎?”中原中也問。
人群的喧鬨被甩在身後,無端的被落寞侵襲。
秋人和中也都知道,他們不可能真的逃過基地的追捕,今天這樣的日子也隻是一個欺騙自己的夢。
“不回去,我還有想要和你一起做的事,等他們什麼時候找過來再說吧。”秋人做了個鬼臉。
穿過樹林,遠處蒸騰升起熱氣說明了此處的身份。
原來夏日祭的不遠處就是一家溫泉旅館。
秋人正要往裡走,就被中原中也扯住,“煙花不看嗎?”
連中原中也都知道夏日祭的壓軸節目是煙火大會。
秋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出來玩,總要留點遺憾,這樣下次就可以再一起來了。”
“你根本就是不知道吧。”
“閉嘴!”
秋人本來想瞪中也一眼,結果回頭的時候,發現對方不知道為什麼笑了。
莫名地,秋人也不生氣了。
尷尬的是,兩人在祭典上大手大腳的已經把這次帶出來的錢花光了,根本住不起溫泉旅館。
中原中也正猶豫不知道怎麼辦好的時候,身邊的人往櫃台上放了一隻手表。
老板娘和中原中也一齊看向他,秋人無所謂的裝著大少爺:“我們沒錢了,用這個可以嗎?”
另外兩人一齊抽了抽嘴角,放在櫃台上的手表可不是一般的手邊,起碼值個幾十萬日元塊吧。
“沒事,錢太多沒處花,就當送你了。”
畢竟是兩個未成年,老板娘還有點猶豫。
秋人:“明天我們家的司機就來接我們了,不行的話就明天他來的時候,讓他付錢好了,反正我們今天是不會走的。”
最終老板娘還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中原中也:“你哪來的手表?”
秋人:“魏爾倫的,隨手順的。”
中原中也停下來看著他,“你不怕他報複你?”
基地裡“報複”人的手段,多得是讓人恨不得想立馬死掉的。
秋人撇撇嘴:“我把我這條命都賣給他了,他不給錢就算了,還不讓我出門,拿他的表怎麼啦,放心吧,他不會介意的。”
“你”
“彆想那麼多了,快走吧!我還沒泡過溫泉呢!”
秋人立馬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中原中也隻能跟上,他們的紅線還沒解開。
看著晃動的紅線,他想:下次幫秋人再多拿一塊表好了。
魏爾倫嗯,應該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