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2 / 2)

神符尤米爾這時乾笑了兩聲說:“您忘了,法老是需要時常去現代法老的王陵主持祭祀的。”

“所以絕對重要的物品都放在那裡。如果有需要,法老會親自去取。”

艾麗希馬上想起來了,在她的記憶中,法老確實是每年都會去吉薩的大金塔主持祭祀的。

當時她還很奇怪,因為在吉薩坐落的幾處大金字塔,都是“舊王國時期”的法老,算起來並不是提洛斯的直係血親,她不明白提洛斯為什麼要這麼“殷勤”。

現在想起來,大金字塔中顯然藏了重要的物品或者秘密,需要法老時不時親自檢視。

聽說大金字塔中,路徑複雜,機關眾多,關於金字塔中的道路與機關的分布情況,隻有法老掌握。提洛斯將大金字塔作為存放重要物品的地點,也就很自然——甚至有可能先代法老們都是這麼做的。

這也意味著,就算是艾麗希將孟菲斯王宮找個底朝天,也找不出什麼擁有強大威力的特殊物品了。

儘管如此,艾麗希還是一不做二不休,四處搜羅一通,找出了法老“私藏”的一些金條與金塊,充實了自己的“小金庫”。

另外她還找到了十多枚法老用來助眠的“安眠”護身符——這樣她又給自己多得到了幾分安全保障:萬一“斯孔”變成了“孔斯”,她可以用這些護身符讓孔斯陷入沉眠。

除此之外,艾麗希甚至還找到了一些玩具,比如,賽尼特棋。

薅完法老的“羊毛”之後,艾麗希就找來了南娜和烏拉尼婭,與她們一起下棋取樂。

賽尼特棋是一隻長條形的木匣。木匣表麵是橫三縱十的方格棋盤,匣子自帶一隻小抽屜,拉開就可以找到裡麵放置的棋子。

參加遊戲的人輪流使用四條長條形的小木棍正反擲出點數,然後在三十格的棋盤上按規則移動棋子,棋子移動的過程中可以橫行、可以縱行,也可以對對方的棋子發動攻擊,將敵棋逐出棋盤,最先到達終點的人取勝。

在王妃與侍女們一起下棋的過程中,神符尤米爾不停地送上馬屁與高帽,一會兒稱讚艾麗希的下法十分精妙,一會兒又指責南娜是“臭棋簍子”,一會兒委婉地指點艾麗希,一會兒大聲嚷嚷乾擾南娜的思路。

終於艾麗希不再客氣,指著用來擲點的那四枚小木棍,說:“用這個真不方便,反正都是擲點,不如用骰子。”

“骰子”二字一出口,尤米爾當即閉嘴,一言不發,隻在最後艾麗希完勝南娜與烏拉尼婭,贏得整個棋局之後才小聲恭賀。

顯然這家夥對“骰子”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

索蘭與提洛斯這時已經到了大河西岸的吉薩,麵對高聳入雲端的吉薩大金字塔。

在之前的幾個諾姆,法老表現得極其“配合”,每到一處,都按照索蘭的要求安撫邊境軍、約束官員、率領當地居民進入神廟祭祀……有求必應。

在他們所到的每一個諾姆,提洛斯都答應了邊境軍提出的要求——

索蘭指使他的部將們提出的要求幾乎能讓這些諾姆“自立”:

他們要求任免諾姆內的所有官員,統轄諾姆內的財政,要求有權決定各諾姆被分配到的勞役與兵役。

也就是說,這些為了埃及在邊境上平均吃了十年砂子的士兵,將有機會決定以後讓誰家的子弟奔赴邊疆,誰家的子弟留在家鄉修建神廟,誰家的子弟派往孟菲斯、薩卡拉、吉薩這樣的地方,為法老修建陵墓。

在這些諾姆出產的糧食,將來也不會再先送到孟菲斯的皇家司庫予以分配,而是會由諾姆自身先留下足夠的糧食之後,才會將剩餘的作為稅金,送至孟菲斯。

幾乎可以說,在這幾個由邊境軍控製的諾姆裡,索蘭等人隻要關起門,就能做國王了。

提洛斯幾乎毫無保留地向索蘭交出了這幾個諾姆的權柄。

就因為見到提洛斯這麼“大方”,索蘭麵對提洛斯提出的誠摯請求,就也沒有提出反對,相反,索蘭沒有押著提洛斯直接返回孟菲斯,而是率領他的邊境軍,帶著提洛斯,來到吉薩——

因為,提洛斯希望能夠在回到孟菲斯之前,在吉薩的大金字塔跟前,向先王們舉行祭祀。

這時夕陽在山,提洛斯與索蘭騎馬來到大金字塔腳下。

索蘭自幼受到大神官達霍爾的嚴酷訓練,被打造成為勇武無敵的戰士,和智計百出的將軍。但這也意味著他遠離“神職人員”這一升職途徑,對於神廟和祭祀他所知甚少,並且從來沒有來過吉薩。

第一次見到大金字塔的索蘭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震撼。

他幾乎麵露癡呆地望著向金字塔在夕陽下向東麵不斷延伸的影子,半晌之後才由衷感歎了一句:“原來傳說是真的。”

埃及人傳說,在吉薩的大金字塔下,一個成年人如果從塔身最底部出發,要向遠處走一天,才能走出金字塔投射在地麵上的影子。

此前索蘭隻覺得這隻是個誇張的傳說,可如今他就立在先王胡夫的大金字塔跟前,望著金字塔身拉出漫無邊際的濃重陰影,即使是一生麵對戰場無所畏懼、狂放不羈的索蘭,心中也生出沉甸甸的敬畏。

他麵對金字塔站著,耳邊聽著從兩座大金字塔之間穿過的呼嘯風聲,望著金字塔前黃綠交雜的曠野、無邊無際的平原、東方地平線上漸漸升起的黃昏星……索蘭隻覺得自己渺小得仿佛瀚海裡的一枚沙子。

“舊王國的時候,法老就已有偉力,建成這樣雄偉壯麗的建築——這真的是神跡。”

眼前的這幾座高大金字塔,已經有一千至一千五百年左右的曆史,是貨真價實的古物。

索蘭一麵試圖仰視金字塔塔頂,一麵微微搖頭,表達著他的不可思議。

而法老提洛斯正騎著一匹年老力弱的老馬——這是索蘭故意安排的,為的就是防止提洛斯縱馬逃脫。此刻這位埃及的王者依舊穿著一身樸素的亞麻布袍,並無多餘首飾,身後也隻跟著兩名王室衛士。

聽見索蘭的感慨,提洛斯微微搖頭,平靜地回應:

“不,不是法老自己建成的。”

索蘭轉過頭,眼神略顯驚訝,似乎在想:法老什麼時候懂得謙虛了。

從古至今,法老都將修築金字塔當成是自己的功績,怎麼會有哪位王者將這份功勞讓給他人?讓給誰?民伕嗎?

“是神明將力量賦予法老,由法老引領工匠與民伕們建成的金字塔。”

提洛斯轉過頭來,一對深邃的眼眸眸色沉靜,凝望著索蘭。

索蘭乍一聽覺得這話有道理,但仔細一想:法老是行走於人間的神明,提洛斯這話不還是在變相地自誇嗎?

他忍不住“嘿”了一聲,正想補一句什麼,卻見法老提洛斯輕輕一挽馬韁,來到一座巨大的石像跟前,沉聲打招呼:“斯芬克斯,你還好嗎?”

就像是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隨口與之敘舊。

那座石像聽見法老的招呼,像是突然獲得了生命,猛地睜開了眼睛。

這座石像高處地麵的部分大約二十至二十五腕尺高,是一尊頭像,戴著與法老一模一樣的頭巾。它自頸部以下,全都埋在尼羅河泛濫之後正慢慢變得堅硬的泥土中,不能動彈②。

睜開眼的石像兩道眼光十分懾人,待它看清了對麵那是提洛斯,那對眼光立即變得柔和,並略略頷首,小聲說:“我王——”

隻是這一聲簡單的回應,索蘭座下的高頭大馬已經驚得渾身顫抖,四條修長健壯的馬腿幾乎軟軟地跪下,支持不住索蘭的重量。

索蘭縱身下馬,無視腳下的高高低低,勉強來到那座石像跟前,奮力讓自己的眼光對上那座龐然大物。

卻隻聽“嘿”的一聲,石像的眼光在索蘭身上一掃而過,斯芬克斯立即將視線移至它處,似乎根本不屑與索蘭對視。

被石像的眼光一掃,索蘭像是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撞到,頓時摔在石像跟前的土地上。

而法老卻依舊端坐於他那匹老馬之上,眼光淡然。在曠野之中,在具有壓迫氣勢的金字塔跟前,隻有法老一人擁有一望而知的王者氣質,即便手握重兵、前呼後擁的索蘭,也與這位無法比擬,連提鞋也不配。

索蘭從地麵上爬起時,頓時滿心都是氣餒,心想:怎麼連石像,都這麼勢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