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米小貝你冷靜一點!”江鶴聞扯住米小貝的一隻手,防止她下一秒就要衝出去。
“讓我出去,我要把她帶回來!”米小貝掙紮著,拚儘全力去夠門把手。
“那隻是個猜測, ”江鶴聞拉著她,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孩子的力氣有那麼大, “而且現在這麼晚了,外麵很危險,我跟你保證, 我們明天就去找林雨琴。”
“你騙人, 燕窩都跟我說了,隻要抱一下就能恢複的。”米小貝嘴上這麼說,動作卻緩了下來。
稍作思考後, 她也意識到這麼晚出門不太現實,於是轉過頭來跟江鶴聞強調,“你確定我們明天一定去?”
“真的,我們明天一定去。”江鶴聞見米小貝願意收斂, 心裡鬆了一大口氣。
自末世以來,江鶴聞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媽媽,以前照顧燕窩,現在照顧仨。
平時的米小貝也還算是冷靜理智, 當初看見江鶴聞的時候, 她都知道拉住陸擎, 結果輪到自己的好友時, 米小貝表現得比陸擎還要瘋狂。
某些方麵來說,這兩人真是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的讓人頭大。
“吵啥啊。”剛說到這兒,陸擎就出現了。
他打著哈欠,一手從褲子裡伸進去撓屁股,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你們在乾嘛?”陸擎被客廳的動靜吵醒,看了一圈後目光定在米小貝身上。
“和你無關。”米小貝對上他的視線後扭頭就走,“燕窩,我們睡覺。”
她一秒都不想看見陸擎這個討厭鬼。他根本不知道腳對芭蕾舞演員意味著什麼,竟然那樣無禮地稱呼一個舞者為瘸子,這種人根本沒有對話的必要。
米小貝現在回想起來都氣得爆炸。
簡直不可理喻!沒有素質!腦殘傻逼!
啊氣死她了!
米小貝這輩子都不想和陸擎說一句話。
燕窩被米小貝牽走了,她邊走邊回頭,愣愣地看著班長。
她同樣不明白米小貝為什麼那麼生氣,大部分事情,除了當事者以外,根本沒有人會長久地在意。燕窩早就忘了瘸子這件事,相較米小貝和陸擎往常的交流詞彙,“瘸子”甚至都排不進“惡毒詞彙榜”前十,米小貝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呢。
江鶴聞對上燕窩求助的眼睛,衝她點點頭,“早點休息。”說完也推著一臉茫然的陸擎回到了臥室。
他怕遲一會兒,等陸擎反應過來了,又要爆發一場新的戰爭。
……
夏天的天亮得很早,剛剛五點,米小貝就敲開了江鶴聞和陸擎的房門。
“起床,該出發了。”她墊著腳高呼,連拍帶喊了足足五分鐘,江鶴聞才打著哈欠頭發淩亂地給她開門。
“現在才五點。”他無奈地看著米小貝。
“都五點了!”米小貝誇張地睜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戴安絲每天都是三點半起床練舞的?”
站在米小貝身後、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的燕窩揉了揉眼睛,“戴安絲是誰……”
“是人!”米小貝一挺胸,“我們也是人,所以、現在、立刻、馬上出發。”
江鶴聞沒有辦法,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再拖著米小貝,她絕對會自己一個人衝到廢棄大樓。
“好吧好吧,”他又打了個哈欠,“我去叫陸擎。”
米小貝這才滿意頷首,墊著腳尖離開。
平時日常生活裡,她也會經常墊著腳走路,加強一下肌肉記憶,就如練琴的孩子平時會在大腿、桌子上律動手指,模擬彈一首曲子一樣。
等四個人坐進了車裡,才不過五點四十。昨天晚上陸擎中途醒來,拿了江鶴聞的手機看動畫片看到了淩晨,現在腦袋一歪,抵著車窗徹底昏睡過去。
他在前麵睡,燕窩在後麵睡,兩人一前一後睡成了個對角線。
江鶴聞也有點迷糊,好在這車子不用人來操控,他也可以小憩一會兒。
米小貝就不一樣了,她雙手撐著座位,屁股隻坐了一點點,雙腳不停地輕輕點地,一會兒看看前麵,一會兒看看旁邊,焦躁得不行。
“你和她關係真好。”江鶴聞忍不住感歎道,他指的是林雨琴。
“怎麼可能,我和她連朋友都算不上。”米小貝想都不想地回複。
“那你那麼擔心她?”
米小貝抿了抿唇,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著自己不挺點地的腳尖。
“我擔心她不是因為她是我朋友,隻是……隻是……覺得,芭蕾需要她。”
芭蕾舞需要林雨琴,它不能失去一個打心底裡熱愛它的人。
江鶴聞愣了愣,他竟然有一點沒法理解米小貝的意思。
“對她來說,不能好好跳舞的話,活著根本沒有意思。”但米小貝覺得江鶴聞是明白的,“你也懂的吧?”
江鶴聞輕輕嗯了一聲,不再和米小貝對話。
不,他不懂。
江鶴聞無法理解米小貝和林雨琴對芭蕾的執著,對於他來說,舞蹈隻是負擔而已,和學校硬性規定的無聊算術題是一個性質。
他倒是很樂意自己變成一個瘸子,那樣就再也不用練舞、再也不用唱歌、再也不用彈鋼琴。
變成瘸子對江鶴聞而言,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米小貝也不再說話,她望著窗外,一點一點算抵達目的地的距離。
終於,他們在七點的時候來到了廢棄大樓附近。
兩千多頭不用睡覺的喪屍看見小王子又來了,對他嗬嗬了兩聲以表歡迎。
嗨,今天也來看小公主的表演嗎?我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位置,但是作為回報,那三個食物能不能分我們一個?
江鶴聞訕訕地同他們打了招呼,拒絕了喪屍們的黃牛票。
米小貝一下車就朝廢棄二樓望去,可惜那裡空無一人。
林雨琴變成喪屍王之後,每天都會在這裡跳舞。
上午一場,下午一場,晚上一場。每次她都從二樓出來,跳完一支啃腳一次,等新的腳長出來之後去更高的樓層再跳一支。
大樓一共五層,她每次跳四支。
他們來得太早,小公主還沒開始上午的表演,幾人商量之後,決定在外麵等她出來。
期間兩千頭喪屍一直對四人行注目禮,哪怕沒有江鶴聞翻譯,幾人也知道喪屍眼神裡的意思——
我快要餓死了……
他們餓得有氣無力,連感歎號都發不出來,隻能用省略號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