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人是一位染著茶色頭發的清瘦男人,他帶著黑框眼鏡看了幾眼金之後欲言又止。
“我隻是在偵探事務所打工的助理而已,織田偵探馬上就到。”金意識到了委托人不安的原因,解釋道。
聽完金的解釋,前川先生鬆了口氣。
但是前川先生很快意識到了這種行為的無禮,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用來掩飾自己的表情。
金看到了卻沒有說什麼而是把空調的溫度調低了幾度,他是個性格體貼的人。
和相約的見麵時間還有十分鐘,腳步聲從樓梯上響起金注意到這個青年又緊張起來了。
前川先生看到走進來的青年的時候表情有些驚愕,因為這個高大又健碩的青年看上去更像是健身教練而不是偵探。
他沒有穿西裝,而是很隨意的緊身短T和寬鬆的褲子。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身材過於好穿什麼都會很緊身的關係,前川先生努力的將自己的視線從不禮貌的地方移開。
“前川先生你好,我是偵探織田甚爾。”伏黑甚爾看向眼前拘謹又漏洞百出的青年,露出了笑容。
“我是前川俊一郎,不動運動大學大三的學生。”青年坐直身體:“我來這裡,是為了委托您尋找我的母親前川綾乃。”
“我的父親是大貨車司機,在一次交通意外中去世了。在那之後母親拎著行李義無反顧的離開了家,我想找她。”前川俊一郎說道。
“恕我冒昧,這些年你都沒有和母親見過麵嗎?”伏黑甚爾問道。
“是的。”前川俊一郎點了點頭。
“那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的女人,為什麼突然會想要尋找呢?”伏黑甚爾繼續問道。
伏黑甚爾在一個沒有愛的垃圾家庭裡長大的,因為是0咒力沒有機會感受到父母的愛。
但是他能夠感覺到,眼前的家夥對於所謂的母親也沒有什麼感情。
“因為我病了,是骨瘤癌晚期。”前川俊一郎很平靜:“這些年我都獨自一人生活,但是在生命走到終結的時候我不想孤獨一人。”
青年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在死亡逐漸靠近的時候,我想在曾經視我為珍寶的母親身邊迎接他。”
這段話鎮住了在一旁做記錄的金,伏黑甚爾看著對麵的青年眼裡仍然充滿審視,最終歎了口氣:“我接下這份委托了。”
“這是我母親的照片。”前川俊一郎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冊,這陳舊的相冊被翻閱到頁角的塑料罩都碎掉了。
相冊中的女人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長相普通。
在這本相冊的大部分照片中,女人都牽著一個孩子麵露笑容。
“從今天開始我們會著手調查,因為年代久遠信息不好收集,所以請預先支付一半的酬金。”伏黑甚爾說道。
“當然。”前川俊一郎點了點頭,拿出了一遝現金:“那就拜托您了。”
前川俊一郎趁著月色離開了,伏黑甚爾站在窗邊思考著晚上買點什麼小吃回家。
看向這位不知道什麼似乎記憶才會恢複估計要給他打白工很久的少年問道:“看出有什麼不對了嗎?”
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慎重的說道:“前川先生的靈壓不穩。”
伏黑甚爾一口紅茶差點噴出來,他看向這個一臉認真的少年語氣微妙:“還有嗎?”
“他的身邊有很多的靈光,有一股死相。”少年看向朝著地鐵站走去前川俊一郎說道。
“金,對於過去的記憶你有想起來些嗎?”伏黑甚爾問道,如果是靈媒的話應該是很賺錢吧。
金搖了搖頭:“被車子撞倒的時候,倒在血泊中的我出現了靈體和肉身分離的情況。
當時的傷勢非常重,如果不是被你們一家好心人救起來,估計就沒有站在這裡的機會了。”
金還記得那種絕望的感覺,差一點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沒關係,米花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慢慢休養你一定能恢複的。”伏黑甚爾說道。
“那麼現在開始著手調查前川綾乃嗎?”金問道。
“還有前川俊一郎。”伏黑甚爾說道。
燉鍋裡的食物散發著誘人的味道,踩著小凳子的龍之介看著斜對麵的大樓:“甚爾大叔這麼快就接到了委托,真厲害。”
“如果在網頁宣傳的話,我保證他的委托多到每天沒時間吃飯好嗎?”烏丸七瀨說著把炸好的小肉丸撈出來瀝油。
一旁的貓咪老師已經呼呼的開始吃自助了。
“不過,七瀨你準備把那張開業籌備委托價八折優惠的橫幅掛多久?”伏黑惠問道。
“掛兩天吧,行規如此同行不會有意見的。”烏丸七瀨說道。
如何尋找一名二十年前就毅然決然出走的女性?
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如果我是甚爾大叔的話,我會先查戶籍遷出時的信息和半年後的信息動向。”烏丸七瀨把紮小肉丸放到了伏黑甚爾的身邊。
“為什麼?”伏黑甚爾一臉不解。
“一個在丈夫死後帶著行李離開的人肯定不會把戶籍留在亡夫那裡過年。”烏丸七瀨說著看向這個也遷戶口多次的男人。
“而且在日本的法律中,對於男人和女人約束是不同的。”烏丸七瀨撇了撇嘴:“一個女性結束婚姻關係後,半年內不能結婚。”
“哈?居然有這種要求?”伏黑甚爾第一次聽說這一點。
“據說是為了防止出現再婚後無法確定懷孕女性肚裡孩子父親是誰才產生的立法。”烏丸七瀨說道。
“可是確認寶寶父親是誰的方法有很多吧,這種一點都不合理啊。”小銀說道。
“歸根到底是沒有把女性當成和男人一樣的人。”烏丸七瀨說道。
“那麼這種奇怪的法律是由誰製定的?”小銀問道。
烏丸七瀨指了指新聞頻道那些人均一米六禿頂一直在鞠躬道歉的男人們:“這些家夥。”
“可是他們是男人啊,他們都不是女性。”敦敦也覺得很不合理。
烏丸七瀨在小銀氣憤的小臉蛋上捏了一下:“小銀想要改變不合理的律法嗎?”
“想!”小銀攥起了拳頭。
“唔,這樣的話小銀努力吧。
以後去東大念法律係然後直接從政,到時候姐姐讓織田財團支持你,然後小銀就能做有權利能做實事的議員女士了。”烏丸七瀨在小銀的頭上摸了摸。
“稱霸政壇嗎?”小銀的眼睛閃閃發光,又露出了猶豫的神情:“可是小銀還想做偵探。”
“這並不衝突啊,做偵探是為了培養敏銳的觀察力。”烏丸七瀨說道。
小銀陷入了糾結,但是幼苗的種子也已經種到了她的心裡。
等吃到第五顆小肉丸,小銀轉身就往樓下跑,再次回來的時候拎著厚厚的《法典大全》。
伏黑甚爾順著這條線查:“前川綾乃女士半年後改嫁了。”
這一次,他們得到了一個有效的戶籍地址。
伏黑甚爾再想問些什麼卻發現烏丸七瀨已經不在了。
抱著貓咪老師的夏目貴誌解釋道:“七瀨應該是去惠君了。”
伏黑甚爾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我要進來啦。”烏丸七瀨說著拉開了房門,為甚爾大叔的偵探事務所開張慶祝後伏黑惠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屋裡很暗,窗簾也拉得緊緊的。
房間裡很乾淨,烏丸七瀨在被子裡挖出了一隻心情低落的小海膽頭。
伏黑惠的眼角有些紅腫,不過在黑夜中不那麼明顯。
伏黑惠在為小白的犧牲而難過。
雖然在一開始爸爸教他“十種影法術”的時候就說明了式神在被破壞之後就會消逝的事情。
就算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再也無法召喚出小白的時候伏黑惠還是很難過。
就算他已經長大了一歲,但是伏黑惠還不習慣失去的滋味。
“我在廚房留了晚餐,我們半夜去吃好不好?”烏丸七瀨問道。
“嗯。”回答她的是帶著鼻音的悶聲,小海膽頭似乎決心把眼淚和難過都完全藏在黑夜中。
這種有點幼稚但超可愛的反應讓烏丸七瀨忍不住rua了rua那頭紮人的頭發。
伏黑惠換了個姿勢依偎到了距離七瀨近點的地方,就好像這一年他經常做的那樣。
熟悉的氣味和溫度讓他有種很安心的感覺,過了一會兒伏黑惠才聲音沙啞的說道:“明天的訓練,我要更努力點。”
隻有努力變得強大,才不會失去。
“努力的小惠好棒,這樣吧我把自己的訓練時長也送給你。”烏丸七瀨說道。
“不可以,七瀨不可以再偷懶了。”伏黑惠聲音沙啞的拒絕了。
烏丸七瀨也開始慶幸房間裡很黑了,不然的話笑出聲小惠一定會惱凶成怒的。
伏黑惠感覺到冰冰涼涼的觸感貼到了紅腫的眼角,他吸了吸脖子把另一隻眼睛也貼了上去。
他現在可是做哥哥的人了,惠哥絕不在弟弟妹妹麵前落淚,就算是眼睛紅腫也不行。
第二天。
織田一家的晨訓開展的熱火朝天,每個人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做國民健康操的時候柯南都忍不住問道:“你們家人,怎麼突然這麼亢奮?”
“可能是因為剛剛發了零用錢吧。”烏丸七瀨隨便瞎說了個理由。
假期的快樂之處就在於有很多的空閒時光,這次少年偵探團玩耍的地方是公園的籃球場。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紮心之言起效果了,柯南同學每一次都在努力的起跳投籃。
籃球高高飛起,直接掉入了一米五高的網中。
“哇,孩子們你們真棒。”一個溫柔的女聲在一邊響起。
孩子們轉過頭,就看到了一個麵帶笑容穿著運動服,拉鏈都拉到最上麵的女人:“剛才的投籃,nice。”
女人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開朗的性格得到了孩子們的喜歡。
“阿姨,要來一起嗎?”烏丸七瀨舉起手來:“我可以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
“我也是。”灰原哀舉起了手。
“新成員朋子,要上場了。”女人說著跑入了球場。
看著和孩子們打成一團運動的女人,烏丸七瀨端起水瓶噸噸噸起來。
“小哀姐姐,為什麼那個姐姐打球的時候嘴角的笑容都沒有放下。”小銀好奇的問道。
“應該對於嘴角邊的肌肉做了什麼醫美項目吧。而且,不是姐姐是阿姨哦。”灰原哀說道。
“她的眼瞼上麵蘋果肌和下顎都有針眼,隻要認真看的話就會發現。
而且整張臉給人一種矽膠質感,也許是整容了還沒有恢複好。
我覺得,她應該沒有看起來那麼年輕。”烏丸七瀨解釋道。
“而且那個阿姨好像最近才在戀愛或是婚姻中發生了變故。”灰原哀看向女人
“無論是脖子吊墜上麵的指環還是右手無名指上殘留的痕跡,她應該是最近才摘下了戒指。”
“而且是生麵孔。”烏丸七瀨說道:“應該是剛剛搬來米花不久,也許是想來這裡開始新生活吧。”
“姐姐們都好厲害啊。”小銀感慨著睜大眼睛,她沒想到不過一個來回兩個姐姐就分析出這麼多東西來。
“今天玩得好過癮,孩子們要不要跟我去家裡吃蛋糕?”結束遊戲之後,朋子女士問道。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麼一大群人去白吃白喝那怎麼好意思呢。
最後還是元太說出了大家的心裡話:“那就不好意思了,嘿嘿。”
朋子小姐住的地方是獨立的住宅樓,外麵的門牌上貼著“三笠”的姓氏。
房子裡的一切都很新,典型的樣板房裝修並沒有對於家居做任何的更改,隻是各處都添加了生活的痕跡和物品。
聽到動靜的小貓咪都湊了過來,喵喵叫了起來。
這些皮毛看上去非常暗淡的小貓咪一點都害怕人,大膽的湊到孩子們麵前蹭蹭撒嬌。
“阿拉,這些貓咪都是我抓到家裡的流浪貓。”朋子小姐笑了笑:“一個人太寂寞了,所以就在野外抓了貓咪陪我。”
“朋子阿姨,你好有愛心啊。”知道做鏟屎官有多難的孩子們發出感慨。
帶著驅蟲項圈的小貓咪也讚同的喵喵叫。
“哇,好大的蛋糕。”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看著大蛋糕發出了驚呼。
“哈哈哈,我原來買的時候還擔心吃不完,有孩子們在一定可以的。”朋子說著開始給大家倒飲料。
元太點了點頭:“這麼大的蛋糕,就算是少年偵探團分團的孩子們來齊,也完全夠。”
“你們的隊伍人還真多啊。”朋子女士感慨道。
柯南注意到了蛋糕的附贈卡片上寫著的“happybirthday!”,抬頭問道:“朋子小姐,請問今天是你的生日嗎?”
朋子女士搖了搖頭:“我的生日是在冬天,今天其實是我兒子的生日。”她垂下眼簾露出了個悲傷的笑容。
柯南是個很體貼的小偵探,他從這種沉默中意識到了什麼,也沒有再往下問。
香噴噴的蛋糕和果汁,吃的孩子們非常開心。
朋子女士甚至還和少年偵探團們約定了:“下次,我可以再邀請你們來嗎?”
“當然了,就交給我們少年偵探團吧。”孩子們說道。
畢竟這樣一位看上去很寂寞孤獨甚至到去野外抓貓貓陪地步的阿姨,少年偵探團當然願意送溫暖了。
“那就說好了,半個月後我回來,到時候邀請你們來做客可以嗎?”朋子笑眯眯的說道。
孩子們都答應了。
吃得飽飽的回家後,織田作之助看著小肚子圓溜溜的孩子們:“又是阿笠博士請你們吃點心嗎?下次準備些回禮吧。”
“甚爾大叔,你在看什麼?”喝棉花糖可可消食的烏丸七瀨湊了過去,發現伏黑甚爾似乎陷入了思考。
“發現了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嗎?”烏丸七瀨忍不住問道。
“那位前川綾乃女性在二十年前離開家之後,持續幾年間都不會在一個地方居住超過七個月。”伏黑甚爾看著調查結果說道。
伏黑甚爾指了指桌子上的紙張:“因為日本女性結婚就會改姓的製度,她們一般都會在婚後落入丈夫的戶籍中。”
“也就是因為名字和所居住地方的改變。
和日本居然到現在大部分信息都沒有存到互聯網中,而是紙質材料區域網內信息留存的關係,每一份都需要去所在地尋找。”伏黑甚爾說道。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作為家庭主婦的成為丈夫附屬物的女人反而難以查詢到蹤跡了嗎?”烏丸七瀨問道。
伏黑甚爾點了點頭。
孩子們都湊了過來,也想聽聽這個案子有多棘手。
納茲咩則看著戶籍紙張,疑惑的問道:“甚爾叔叔,這個大叉叉是什麼?”
“是除籍標誌,在戶籍中的人死亡或者離婚斷絕關係遷出的時候就會在上麵印這個。”伏黑甚爾給孩子們解釋道。
“所以,說遷出了就會在誰的人名上麵打叉是嗎?”敦敦問道。
伏黑甚爾聞言似乎想通了什麼,他把每一張紙都遞在一起,發現了一件事情。
在這些紙質版複印件戶籍紙上,男女雙方的名字全都打叉了。
“為什麼會都打叉,不應該是離婚了,然後一人遷出嗎?”龍之介單純的問道。
伏黑甚爾的表情有點凝重:“所以,綾乃女士不是一次次的結婚、離婚、複姓。”
而是一次次的結婚、死彆然後複姓。
看著孩子們茫然的表情,伏黑甚爾則感覺後背有些發涼。
他翻出前川俊一郎拿來的照片,照片裡那個相貌普通的女人笑的天真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