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過去了,他從未完成過這幅畫,今夜也不例外。
明明是那麼熟悉畫中人,可他偏就是無從下手。
待收起銀狼毫筆,蕭湛將麵前殘畫卷起,重新放入了桌案上的青瓷纏枝紋的瓷罐中。
他是天潢貴胄,得蒼天垂涎之才,卻無帝王之命。世人都言,蕭王一定在暗中謀劃些什麼,甚至有人傳言,兩年前皇太後之死,與他脫不了乾係。但他對這些傳言都是視而不見,置若罔聞。
寢房內散發著垂落銀鎏金球熏香的味道,這東西並沒有讓他的失眠之狀有所好轉。
蕭湛想起了今日在程家胡同遇見的小婦人,還有那隻被他遺棄在馬車上的香包。
他蕭湛的手段可翻雲覆雨,怎樣的杏林高手尋不到?豈會用她的香料?
也不知道出於何故,他今日的頭疾又犯了,蕭湛對門外的小黑道了一句,“去把那東西給本王取來。”
小黑並未聽懂,問道:“王爺,您讓小的去取何物?”
小黑在眾多護院之中能脫穎而出,絕非僅僅是因為他過人的實力,蕭湛記得那人評價過小黑一句,她說:“蕭湛,你身邊這隨從真機靈,若不,借我玩幾日可好?”
她曾那般年幼無知,十來歲的光景,還被楚家人當做掌心嬌供著,半點不曾讓她接觸世事醜惡,根本不知道這話裡蘊含了多少“深意”。
蕭湛自然沒有依著她,還記得那日她氣轟轟的嗔了他一眼。鎮國公與楚家兩位公子都隻是一笑而過,仿佛不管她做什麼都是對的。
蕭湛曾經不明白,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小女子?可後來他明白了,世上的確不會再有第二個她。
夜風從長廊西麵的昏暗處吹了過來,蕭湛從無邊回憶中醒過神,淡淡道:“香包。”
小黑當即領命,健步如飛的去取了香包回來,穩妥的交給了蕭湛。
蕭湛低頭看了一眼,這應當是女兒家所用之物,粉色麵料上麵還繡了兩朵不甚精致的梅花,這香包做工著實不雅,但幽幽的淡香倒是讓人一陣通心舒暢。
蕭湛:“.......”是特意給他備的?還是僅僅是個偶然?
蕭湛將荷包放在了千工床內的壁櫥內,那裡麵還有其他香料。
這些年,或是用藥,或是用香,總是無法徹底清除那個夢魘。
他不想再夢見了,絲毫也不想!
次日一早醒來時,蕭湛的頭疾並未緩和,但昨夜卻是一宿未醒,這兩年以來,他難得睡了一個安穩覺。
他沒有深究其中奧秘,隻是讓人暗中幫了楚翹一把,還對隨從道:“若是程大人問起,就說本王念及已故梁大人的剿匪之功,讓程大人給本王一分薄麵。”
想巴結蕭湛的官員如過江之鯽,蕭湛既然提出了這個要求,程家絕對不會再對梁家追究下去。
小黑應了一聲,本要問及蕭湛的頭疾可有好轉,但見他神色依舊清冷如冰,便止了話。
次日,吳家族學那頭就來通知了梁家,讓梁雲翼與梁雲奇兄弟二人繼續去進學。
這件事以楚翹沒有預料到的速度解決了。
她忙去準備了香料,因著還缺幾樣藥材,隻能緊衣縮食的省著。她在想,若是蕭湛屆時真的讓她去治病,她能不能多賺點銀子?
她已經太久沒有吃上葷腥了.......
楚翹怎會想到,她曾經吃飯都需要人哄著,如今卻輪到了這種境地?
作者有話要說: 楚遠:翹翹,二哥一定會養好你的鳥兒,天天給它吃鮑魚人參,如今已經瞧不出鳥樣兒了。
楚翹:.....我每天隻有青菜蘿卜小清粥!!!
八哥:心疼主子兩秒鐘,嘎!
蕭湛:不感謝本王?還想跟本王要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