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哀家心累(1 / 2)

今晚夜黑風高,就連月牙兒也不見了蹤跡。

楚翹最是懼黑,更彆說天黑之後極容易會遇見耗子野貓之類的小東西。

行至恒順胡同,楚翹總覺著身後有人跟著她,稀薄昏暗的光線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模糊朦朧,似透著幽幽怨怨之氣,著實可怕。

梁家此前也是高門大戶,整條巷子隻有梁楚兩戶人家,楚家又是名聲顯赫的鎮國公府,府門外有重兵把守,尋常百姓根本不敢隨意靠近,一旦到了夜深人靜時,難免顯得孤寂可怖。

突然一隻野貓叫聲嚇的楚翹徹底止了步子。

她很快說服了自己重返梁府。

要知道,她就算此前隻是冥配,但名字也記載在了梁家的族譜上,她也是進過梁家祠堂的人了,就這般直截了當的離開了,她以後以怎樣的身份存活於世?

一聲不響的就走,太不符合她的作風!

即便要離開,也要先討了和離書啊!

如此一想,楚翹怎麼溜出來的,又怎麼溜回去了。

梁雲翼與梁雲奇兄弟兩人看著繼母一路小跑的去了後院,二人相視一笑,依次從屋簷上跳下來。

梁雲翼道:“二弟,你我也早些睡下吧,明日不去進學,在家中靜等父親歸來。”

梁雲奇點頭,臉上帶著笑意,“大哥,我甚是高興,我就知道父親不會死。”

梁雲翼不置可否,“我也高興,咱們府上除了受驚過度的母親之外,應該都很高興吧。”

梁雲奇,“......也是,母親終有一日會適應的。”

兄弟二人一邊說著,一邊回了各自的院落。

*

炎帝在宮中設宴親自招待了梁時。

時隔兩載,梁時比此前消瘦了一些,大殿內漫天的燭火之下,他俊挺的五官更顯英毅,言談舉止之間似乎還是兩年前那個年輕狠絕的吏部侍郎梁大人。

今日參宴的大臣都是朝中的中流砥柱,蕭湛自然也在內。

炎帝在席上對梁時一直頗為關照,舉杯朗聲道:“老師,朕敬你一杯。”

眾臣皆愣住了,嚴家父子齊齊看了一眼蕭湛,但見他卻是穩坐如山,沒有半分異樣,故此他們這些同僚也不動聲色的一笑而過。

雖然梁時身兼帝師一職,但炎帝從來不會當眾喊他老師。

炎帝此前的帝師是已故的文淵閣大學士徐謙。

這位徐謙也曾是梁時的座師,也是他親手提拔了梁時。

故此,炎帝與梁時之間的關係甚是複雜,在梁時沒有任帝師之前,他也可以算作是炎帝的同門師兄。

徐謙的死,梁時脫不了乾係,不過這些陳年舊事都被時光掩蓋了,加之炎帝之故,當初無人敢翻梁時的舊賬。

此番炎帝如此敬重梁時,看來梁家崛起又是指日可待了。

梁時起身,持盞做揖,道:“臣多謝皇上。”

在場的官員多數都在好奇梁時這兩年究竟經曆了些什麼,與此同時,那些害過梁家的官員也在悄悄擦汗。

誰人不知梁時是有仇必報的主兒?

其中,程大人便屢次暗暗感慨,幸好前幾日沒有真的針對梁家的一對少爺,否則這日後難免會被梁時穿小鞋。

酒過三巡,大臣紛紛退席出宮,梁時留了下來,單獨見了炎帝,無人在側時,他廣袖一拂,直言問道:“皇上,臣已經取到了解藥,臣想見太後娘娘一麵。”

他言辭急促,似有多般不確定在其中,與此同時,他也是害怕的。

沒錯,他梁時也有害怕的事。

醒來後方知已經過去兩載,他並不知道朝中之事,一路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他拒絕去打聽有關皇太後的一切。

炎帝僵在原地,年輕的帝王秀美俊朗,雖是未及弱冠,但已經是成年男子的體魄,與兩年之前大不相同,炎帝咽了咽喉結,嗓音微顫,“老師還不知道?母後她......她已經不在了。”這話有些難以啟齒,即便是炎帝自己,也是不願意承認的。

梁時站立如鬆,甚至於麵上沒有其他異色。

這是他料想到的事實,不知因為何故,他此時此刻拒絕去接受這個事實,以至於麵色平靜的摁了摁捂在胸口的藥瓶。

那裡瞬間一片冰涼,良久之後又騰起一股子慍怒。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安靜到了呼吸可聞。

漏刻聲續續傳來,像催魂的咒語,過了好半晌,梁時才開口,嗓音已經暗啞的不行,“臣知道了。”

臣知道了。

僅此一言,便了結了他漫漫長路的無邊焦慮與所有期盼。

那家夥!她著實可惡至極!她竟然就那麼死了!她就是這天底下最為狠心之人。

從小到大,她就沒有讓他省過心!

他們還有數筆賬沒有清算,她就這麼撒手就走了?

她怎敢!她怎能!

梁時暗自發誓,他一定不會原諒她,這輩子都不會!哪怕是到了黃泉地府,也會抓住她,好好教訓她這個沒有良心的小女子!

離著梁時醒來的日子也才三個月不到,他的身子還在虧空之中,眼前是一片虛幻,他胸口一陣抽痛,竟是忘了呼吸了。

可他卻感覺不到。

有些痛,真的比刀割還要傷人。

隻是......除卻疼痛之外,還有那麼一絲難以忽略的慍怒與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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