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翹聞言,微微有些納罕,這個表情落入了梁時的眼中,還以為她很失望了。
女兒家畢竟臉皮子薄,她大概也盼著自己去她屋裡。
可他已經說過不去了,總不能再反悔。而且夜夜睡在她旁邊,對梁時自己而言也著實是一種折磨。
梁時有些心疼,但不得不道:“待大婚之後,我自會宿在你屋裡。這陣子長姐會陪你置辦嫁妝首飾,你許會忙碌,隔壁楚家就少去了,幾日後會有認祖儀式,屆時我再與你一道去隔壁。”
能重新認回父親母親,楚翹當真是歡喜的,至於能不能入了楚家的族譜,她並沒有那般在意。
梁時為了留下她這個冒牌的名義上的妻子,也算是花了心思了。
楚翹點頭,轉身離開,身後墨發隨著夜風揚起,悠悠蕩蕩,將她極好的身段襯托的無比旖旎,無端勾人。
梁時隻恨自己還不夠無恥......起碼在她身上,他從來都不敢太過造次。
且罷,再等上一些時日,到時候他和她就能結成真正的夫妻,任這世上誰人都無法插足其中。
楚遠,蕭湛,炎帝......誰都不可以!
梁時目送了楚翹進屋,這才離開了聽雨軒。
守在月洞門的如影看著自家大人匆忙而來,這又一臉憋屈的離開,心道:大人總算是察覺到了楚二公子對夫人的念想了,這件事情務必要得到妥善解決,否則大人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如影道:“大人,您今晚宿在哪裡?”
身為一個影衛,這話已經算是僭越了。
梁時人都已經踏出了小院,他根本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再折返,此刻臉上愈發的難看,煞氣十足,像個沒有饜足的惡狼,仿佛下一刻就要張開血盆大口,之後將尋覓到了兔兒一口吞下。
梁時淡淡一言,大步而去,“多事!你今晚留在夫人院中,若有任何異樣,隨時來報!”
如影在夜風中漸漸僵住了,大人好像真的忘卻了他也是個正常的人,也是需要睡覺吃飯的。
如影默了默,還是果斷應下了。
保護大人的安全,與保護大人的英明,這都是同樣的重要。
“是,大人!屬下一定盯緊了楚二公子!”
“.......”梁時剛邁出幾步遠的雙足一滯,但好像如影的話又尋不出任何錯誤出來,遂又邁步離開。
盯緊了楚遠......也沒錯!
*
眼看著就要入冬了,離著大婚的日子還有兩月之餘。
梁時這次隆重娶妻,倒也與尋常人家的三禮六聘不太一樣,他都給自己夫人重新找了一個位高權重的娘家,他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朝中不少大臣懷疑梁時為了提高梁家門第,也是煞費苦心了。
愣是將自己的冥配妻子變成了楚家的義女!
這今後國公爺就是梁時的老丈人了,炎帝按著輩份,還得喚他一聲姨夫。
太老奸巨猾了!
梁閣老離開了朝堂兩載,回來之後還是老樣子,甚至於比以往更勝!
梁時很快就找了欽天監挑了一個大好的日子,讓楚翹得以換一個身份重新認祖歸宗。
他做這一切無非是為了讓楚翹能夠安心的待在他身邊。
即便今時今日她已經是顏如玉了,她依舊可以當楚家的女兒。
這一天風和日麗,的確是上好的日子,楚梁兩家都大辦了酒宴,但並非是婚宴,而是梁夫人認了國公爺當義父一事。
梁時恨不能讓全天下皆知,提前幾日就給朝中同僚發了帖子。
梁夫人認國公爺為義父,這等事情,按理說楚梁兩家自己熱鬨熱鬨也就算了。
但梁時大張旗鼓的宣告天下,朝中大臣也隻能攜重禮登門吃酒。
要知道,梁夫人如今是國公爺的義女,她與已故的皇太後也能沾親帶故了,那也就是炎帝的姨母了啊!
身份自是不可言喻!
楚翹拜過祠堂之後,就一直呆在楚夫人身邊,一口一聲“母親”,喊得無比親切。
楚四姑娘楚蓮雖來楚府兩年多了,但一直不敢直接喚“母親”,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不過是楚遠弄過來給楚夫人的解悶的,半點不敢僭越。
今日見楚翹如此直接,楚蓮心中自是不快,她也感覺到自己的位置被人取代了。
即便隻是義女,她也曾是楚家獨一無二的義女,現在又多了一個,怎能叫她心頭痛快?!
楚遠著一身寶藍色杭綢錦袍從前院而來,他今日格外捯飭了一番,本是清俊風流的容貌如今更顯絕代風華,他一手提著沉重的鳥籠,一手搖著江山水墨畫的紙扇,款步走來,一路招搖肆意。
楚翹打小就喜歡看話本子,以至於她的幻想力極為豐富,而且十分喜歡觀察人,她此前就察覺到楚蓮似乎對二哥紅鸞心動,今日就特意留意了一下。
就見楚蓮巧目盼兮的看了一眼楚遠,之後又瞬間移開了視線,而且白皙的麵容上浮現了一層比胭脂水粉還要姣好的紅暈。
果然啊......二哥害人不淺。自家的義妹也不放過!
楚遠人未至聲先到,“五妹妹怎的不喊人?沒看見你二哥來了麼?”
五妹妹?楚翹撇了撇嘴,她比楚蓮要大一點,怎麼排行老五了?
二哥也太不厚道了,再怎麼說他也曾經調戲過身為梁夫人的自己!
楚夫人臉色一怔,“老二!如玉哪裡像你臉皮子這般厚,以後休要欺負她!”
楚夫人非常護著義女,楚翹鼻頭微酸,一是因著母親對她的愛護,二來.....她可能吃自己的醋了。
母親是不是將翹翹給忘記了?連一個義女都這般疼惜?
楚翹是個掩蓋不住情緒的人,她的所有表情一應落入了楚遠眼中。
楚遠是看著楚翹長大的,他當即眼神微眯,又提了八哥靠近了幾步,轉頭對八哥道:“小八,還不喊你五姐!”
楚翹:“........”她才不想跟一隻胖鳥稱兄道弟。
楚翹此刻有些慌張,八哥已經不止一次看見她就反應大變,今日怎麼沒什麼動靜?
楚遠也急了,八哥明明每次看見眼前這小婦人都會撲騰翅膀喊太後娘娘千千歲,今日怎的慫的像隻小肥鵝?!
楚遠一直很疼愛八哥,這番卻用了折扇堅硬的扇骨戳它,“讓你喊五姐,你聽見了麼?”
可憐的小八爺可能是眼皮子太重,根本無法抬眼,翅膀也撲騰不起來,回想當年他也是隻英俊的八哥,每次在禦花園裡曬太陽,還有雌性鳥兒頻頻向它張望。
可如今......它自己都快瞧不上自己了。
八哥一籌莫展,腦殼脹痛,眼前一片渺茫,什麼也瞧不見,隻覺有人戳了它幾下,但這也無法影響了它的好覺。
這廂,楚遠八哥又睡下了,隻好暫且作罷。
楚翹大大鬆了口氣。
楚遠卻道:“五妹,你方才好像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