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梁時沉默,俊臉冷漠駭人,楚遠挑眉道:“蕭湛今日在朝堂上舉薦你去杭州,皇上迫於群臣壓力,隻能同意。再者幾年前那樁貪墨大案,你也的確插手了,此行你非去不可。你現在身兼戶部,能者多勞。”
說到這裡,楚遠又放.蕩的笑了笑,“放心吧,我給你看著翹翹,有我在,你還不放心麼?”
好像梁時即將遠離京城,對楚遠而言是一件極大的樂事。
梁時與楚遠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兩人少年時還在光著身子在湖中鳧水,對彼此非常了解。
梁時劍眉一挑,一貫是冰玉一樣的臉卻是笑了,“多謝楚二,隻是.....我打算帶她一道赴任。你也知道,她一貫貪玩,還沒出過京城,我想帶她出去看看。”
楚遠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最終消散,梁時說的沒錯,楚翹的確一直吵著想離開京城,去彆處遊玩,可一直不曾有機會。
“不是.....你......長途跋涉,你當真要帶她走?”
梁時直言,“當然。梁府一家老小倒是要勞煩楚二照拂一下了。”
楚遠,“.......!!!”
馬車正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身著墨藍色衣裳,手持長劍的男子駕馬狂奔而來,一看到梁府的馬車,他來不及勒緊韁繩,當即跳下馬背,顫聲道:“大人出事了!夫人她不見了。”
梁時和楚遠幾乎是同一時間掀開了馬車簾子,這二人的頭顱一冒出來,如影又是一驚,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調整過後,如影道:“夫人今日在去香料鋪子的路上被一輛馬車擋住,幾番擁擠之後,夫人就不見了。屬下懷疑夫人是被人擄走的。那輛擋路的馬車委實可疑!”
如影的本事,梁時自然一清二楚,否則梁時也不會將如影指派給楚翹,此刻不是問責的時候,梁時與楚遠幾乎是異口同聲。
“那輛馬車去何處?”
“派人盯上了麼?”
如影深知自己這次辜負了大人信任,抱拳道:“回稟大人,屬下已經著人緊跟,這才來稟報大人!”
馬車還在行駛,梁時就這麼跳下了馬車,可能左腿微微異樣,他隻是眉頭微微一簇,之後直接跨上了如影方才騎過的駿馬,之後朝著城中疾馳而去,走之前給楚遠丟下了一句話,“去找羅指揮使!”
楚遠正要叫住他,但已經為時已晚,隻好命車夫快速趕路。
如影尬在了半路上,額頭已經溢出了大滴的汗珠子,站在當場愣了片刻,當即跟著梁時遠去的方向狂跑了起來。
*
楚遠不甘心聽從梁時的吩咐,可事關楚翹,他還是去了一趟北鎮撫司,親自求助於羅一倫,這家夥狡猾得很,好在他是炎帝的心腹,與楚家也是站在一塊的。
羅一倫還在調查城門失火的案子,眼下著實沒有空閒,楚遠便道:“你若幫我尋人,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這件事與城門失火有關,你可想知道那批火油是從哪裡運來的?”
羅一倫一凜,那樣大批量的火油,要是用來對付京城,後果不堪設想,炎帝暗中吩咐過,定要徹查清楚,羅一倫半點不敢馬虎,他疑惑一問,“楚二公子,我發現你對梁夫人格外在意啊。”
楚遠很著急,無心與他鬥嘴,“我對你也很在意。”
羅一倫尬笑了一聲,“是麼?”
楚遠懶得理他了,“不是麼?”
羅一倫,“........”
錦衣衛擅長追蹤,加之如影此前就已經派人跟蹤了那輛可疑馬車,故此在天黑之前,楚遠和羅一倫就趕到了一處莊子外。
楚遠環視了一周,這裡地處城北,算不得荒涼,卻是一眼望去,沒有炊煙。
這個時辰理應都做飯了,可方圓數裡的房舍都是死氣沉沉。
羅一倫心頭一慌,“楚二啊,這地方,我怎的不知?太詭異了,你察覺了麼?”
楚遠正觀察著莊子裡麵,他一心惦記著他家翹翹,無心答話,二人守在院外等了良久,也沒有等到動靜。彆說是綁匪了,梁時也沒有出現。
難道追蹤錯了?
羅一倫正要越過院牆去看,卻是卡在了上麵,飛不過去,“楚二,你倒是推我一把!”
楚遠:“......”
就沒見過這麼胖的錦衣衛!
為了翹翹,楚遠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二人雙雙潛入了院落,周遭都是冬日的殘痕,枯草遍地,處處淒寒。
此時,黃昏已去,暮色漸漸罩攏,隻見眼前這片莊子一片黑燈瞎火,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居住。
羅一倫站在牆角,道了一句,“楚二,你看咱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不若還是先回吧。”
他想不通楚遠因何這般在意梁夫人。
他一側頭,就發現楚遠神色極為凝重,與他尋常風流不羈的樣子截然不同。
隱有......殺氣?
羅一倫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但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響動引起了他的注意,隻見不遠處的屋子燃了起絲絲亮光,雖是微弱,但在這樣荒涼的地方,已經是十分醒目了。
楚遠和羅一倫悄然靠近,身後的幾個便衣錦衣衛也隨後跟上。
一行人悄無聲息的靠近了火光微亮處,隨即就傳來了女子哭泣的聲音。
聽著聲音,好像是被人堵住了嘴,但又恐慌無助時才會發出的嗓音。
楚遠忍受不住了,他自己都不敢欺負的妹妹,如何能叫旁人給綁了?
肯定又是因為梁時之故,梁時得罪的人數不儘數,害的他家翹翹也跟著遭罪!
楚家以武立家,楚遠雖是紈絝慣了,但真本事倒是有的,他從腰上取下折扇,僅是掌心用力,那把折扇的扇骨就露了出來,竟泛著寒光。
是兵刃!
羅一倫見多識廣,倒也不至於大驚小怪,不過見楚遠在他麵前露出真實力,羅一倫又疑惑了一句,“我真的覺得你對梁夫人很在意。”
楚遠淡淡道:“我對你也很在意!”
羅一倫,“.......”
見楚遠上前,羅一倫對身後的錦衣衛做了一個手勢,一行人悄然靠近了屋子。
羅一倫以為楚遠一定有什麼計策,看他難得深沉,肯定是胸有成竹,可當楚遠踹門而入時,羅一倫低頭歎了一口氣,“楚二,你行!”
羅一倫也不敢耽擱了,聽聞梁大人很是寵愛他的妻子,若是梁夫人有個三長兩短,羅一倫營救不利,他這今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羅一倫遂命人速戰速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入了屋子。
屋內除卻一個被綁著的女子之外,還有幾個看守的男子,這幾人不像是普通的綁匪,一個個沉默肅重,訓練有素。
楚遠顧不得戀戰,上前解開了阿福口中的布條,“你家夫人呢?”
阿福還沒受到過今日這樣的驚嚇,一看到楚遠俊美的臉,她不亞於是看到了太陽,“二公子,我家夫人她,她.....她被人擄走了!”
楚遠扶了扶額,梁府的下人一個比一個蠢!他再次問道:“擄哪裡去了?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阿福搖頭,“奴婢也不知,奴婢醒來時就被人綁在此處了,二公子沒瞧見我家夫人麼?”
楚遠站直了身子,雙腿有些發軟,隨手抓來一個黑衣人,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頓,用了鋒利的扇骨抵在那人脖頸處問,“說!人呢?!”
男子似乎認得楚遠,也知自己命不久矣,一個呼吸之間,突然口吐鮮血,當場暴死。
這時,羅一倫道:“糟了!他們事先服過毒!”
正說著,幾個黑衣男子不約而同倒下了,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楚遠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調虎離山!”他薄涼的桃花唇緊抿,起伏不定的胸膛說明了他此刻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