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楚翹這個態度,梁時臉色又沉了,“你屆時做男裝打扮,花姑娘懂醫術,讓她跟著你。”
梁時再次留意楚翹,但他沒有看到半分他所期待的神色。
楚翹好像根本沒有因為花木暖也要一同前去而不悅。
梁時揉了揉眉心,胸口一陣慍怒,好在昨夜讓他嘗了一點甜頭,這點小事還是暫且作罷。
楚翹一聽要女扮男裝去江南,她整個人一天都是飄著的,這簡直太刺激了!正合她意。
至於衛嚴與花木暖一同前去,她隻會覺得熱鬨,沒有哪裡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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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氣氛凝肅。
這一次是蕭湛上奏,讓梁時去杭州城一趟,這一走少則半年,多則兩三載。
蕭湛的用意很明確,他要調走梁時。
京官外調,多數人都會攜小妾赴任,以便伺候床榻,總之沒有當活鰥夫的道理。
梁府除卻一個正房夫人之外,並沒有妾室,梁時要攜妻一道去杭州的消息已經傳開,蕭湛自是憤怒難掩。
蕭湛:“梁大人難道不應該以公務為重?”
梁時輕笑一聲,“怎麼?王爺還想插手本官的私事?本官與夫人新婚燕爾,此番一同赴任,有何不妥?!”
蕭湛腮幫子鼓動,他並非沒有過其他女人,但那些人不過是玩物,這世上除卻她之外,無人有資格當蕭王妃,“本王無非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梁大人這般做派隻怕會是擾亂超綱,可謂大逆之舉!”
梁時眸色不善,“本王的夫人賢良淑德,隻會對本官有助力,王爺還是好管自己吧!”
看著這二人唇槍舌戰,好像下一刻就要動手毆打了,炎帝坐在龍椅上,修長的雙腿有些發顫。
這要鬨甚啊?
還讓不讓朕好好過日子了?!
等到了一個適合的時機,炎帝朗聲清咳了幾聲,“皇叔,老師,這個......這件事你二人還是出宮再議吧,朕有些乏了。”
蕭湛與梁時先後抱拳一禮,之後都是氣衝衝的離開。
炎帝的一張小白臉都黑了。
他走出了禦書房,看著蕭湛與梁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千步廊上,幽怨道:“朕好想母後。”
禦前侍衛葉青目不斜視,神色凝重,“........”不是應該說“朕很憤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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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梁時帶著楚翹與花木暖從梁府離開。
按著梁時的要求,楚翹做男裝打扮,她與梁雲翼與梁雲奇的身高差不多,就借了他二人的衣裳。
兄弟兩人看著女扮男裝的母親,笑道:“母親,您穿著一身當真是俊俏。”
梁雲玥和梁溫也將楚翹誇了一遍,就連梁老太太今日的神色也格外慈眉善目,“哪來的俊俏兒郎?”
而今晨盛裝打扮的花木暖卻是無人問津。
花木暖著實不明白,一個婦道人家女扮男裝本來就是有些不守婦道了,怎的偏生所有人都誇夫人?
人與人當真是不能比較。
有些人天生好命,寵愛得來的全不費功夫。
花木暖蔫蔫的,沒甚興致,一直等到了上馬車,也無人與她打聲招呼,或是告彆。
這廂,剛穿上男裝的楚翹一路上都是很興奮的,在馬車上問東問西,“梁時,衛嚴大人何時過來?他是與咱們一道去馬頭登船麼?”
梁時闔眸假寐,沒有搭理她。
他這樣一個京城第一美男子擺在麵前,楚翹無動於衷,卻是詢問一個外男.......梁時深呼吸,長歎了口氣,繼續養精蓄銳。
這幾晚,小婦人睡得很熟,他若是過分了一些,她也察覺不到,吃到甜頭的梁閣老決定不與小女子一般斤斤計較。
不過,楚翹並沒有體驗到出遊的歡快,才登船沒多久,她就開始低泣了。
梁時與衛嚴在外麵說話,花木暖走了過來,“大人,夫人她哭了。”她並非關心楚翹,她隻是想告訴梁時,楚翹是多麼的無能,那樣徒有其表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梁時?
也隻有她花木暖這般心機細膩,才情絕佳的女子才能與梁時紅袖添香,長相廝守。
可看著梁時疾步邁入船艙,神色急切時,花木暖心裡又沒底了。
這艘船是官船,裡麵分置兩個船艙,梁時撩開厚絨布簾子往裡望去,就見楚翹撲在大迎枕上低泣,像是很無力的模樣。
梁時走過去,將她翻個身,隻見她小臉蒼白,如盛開在雪地中的白色野芙蓉,絕美,但沒什麼生氣,“怎麼了?”
楚翹渾身無力,頭昏眼花,雙腿也無力,她從未坐過船,此前帶梁老太太治病,也是坐的馬車。她並不知道這就是暈船,低低抽泣了一下,“梁時,我可能要死了,我......我在康德錢莊還存了兩萬兩銀票,用的是老大的名字存的。”
梁時手一抖。
這是打算交代後事?
他眉梢挑了挑,輕拍著小婦人的後背,安撫她,嗓音柔和,“沒事的,睡一覺好了,我已經讓人給你煮了湯藥,再過一日,你就該適應了,等到了杭州城,我帶你去看花燈,那裡的花燈比京城的好看數倍。”
梁時一般不會扯謊,楚翹疲倦的睜開雙眼,仿佛有了一絲絲的生機,“我死不了?那....那兩萬兩銀子......”
梁時唇角又忍不住抽搐了,繼續安慰道:“你留著吧,也無需用雲翼的名字存,他遲早要安家立業的。”
楚翹無非是擔心梁時查賬,既然梁時都這麼說了,她點了點頭,終於安心的睡下了。
梁時看了她良久才走出了船艙,臨走之前反複掖了掖被角,動作輕柔緩慢,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寵愛的。
花木暖瞧見這一幕,當即憂傷襲上心頭。
怎麼?大人他喜歡嬌弱無能的女子?那她是不是也應該學學夫人?當個沒有本事,隻會矯揉造作的女子?
花木暖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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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黃昏時分,梁時與衛嚴在船艙另一頭煮了溫酒。
眼下正值寒冬,湖麵涼氣逼人,白日裡還好些,起碼日頭高照。落日之後,愈發冰寒。
此時,酒香肆意,落日的餘暉傾灑整個湖麵,遠處是葳蕤的樹木群山,精致極美。
其實,梁時與衛嚴早就有交情。當初梁時任職大理寺少卿時,衛嚴就是他的下峰,衛嚴是梁時一手提拔上來的。
二人喝了口小酒,衛嚴看著梁時歎了一聲,“梁大人好福氣,左擁右抱,梁夫人還是個性情女子。”他以為梁時將花木暖也收了。
梁時沒說話,眸色深幽的望著遠處的地平線。
衛嚴多喝了幾杯,似在嘲諷,道:“像梁大人這樣的男子,定是被諸多女子愛慕著。其實啊,對付女子的最好法子就是睡.服,一旦得到了,她就會乖乖聽你的,隻可惜我這人愚鈍,到了最後才明白這個道理,卻是為時已晚。”
梁時聽說過衛嚴的事,他好像曾心悅上一個江湖女子,那女子也是個奇人,因著衛家介意她的身份,不同意讓她做正妻,還給衛嚴定了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那女子之後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從此兩生歡喜,互不相見了。
睡.服.....
梁時多飲了幾杯溫酒,微凝的眸子如化不開的濃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