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她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呢,一定是梁時嫌棄她,否則又豈會遲遲不願意與她同房,他其實也是喜歡她的,所以才不願意放手。可是她已經不潔了,如何能當做沒事人一樣待在梁時身邊?
楚翹深受話本子的影響,到了這個時候,腦子裡越想越亂,在梁溫離開之後,她就蒙在被褥裡哭了一遭。
小憩片刻之後,待時辰差不多了,楚翹起身下榻,她心意已決,打算徹底離開這個傷心地。
臨走之前,肯定要給梁時留下一封書信,她看了太多的話本子,這個時候筆下如有神,稍過片刻,就留下了一整張手箋。
收拾了幾件平時換洗的衣裳,楚翹將康德錢莊的銀票也都帶上了,她知道府上有影衛會跟著她,所以她十分小心翼翼,將包裹藏入了攢盒裡,這才從楚家離開,佯裝隻是去隔壁串門。
有楚遠的幫襯,楚翹很輕易就上了馬車。
楚遠沒想到她真的會來,他都已經哭笑不得了。
梁時究竟是怎麼把他妹妹騙大肚子的?她自己還不知情?
楚遠連連歎氣,搖頭失笑。
楚翹呆呆的看著他,“楚家二哥哥,你笑什麼?你也覺得我是個笑話?”
楚遠神色一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楚翹有孕之故,她好像比曾經敏感了數倍。
其實,楚遠並沒有打算將楚翹帶走,他無非隻是好奇,而且也的確想帶她出去走走。
“二哥豈會笑你。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二哥都站在你這邊。彆不高興,你腹中現在已經有孩子了,再有半年,你就是孩子的娘了。”楚遠哄了幾句,這就吩咐了馬夫開始趕路。
隔著一層薄薄的車窗紗簾,楚翹看著熟悉的景色漸行漸遠,她心頭無端憋悶,更覺得前路渺茫。
她現在無心想著揪出毀她清白的人,她隻想先離開了傷心之地再說。
*
老管家派人送了信給梁時的時候,梁時正在與幾位大臣給波斯使臣送行。
他早就知道楚翹這次肯定是懷上了,此番獲知準確無疑的消息,依舊是難以掩飾的激動。
他梁時就快而立了,他有孩子了,還是他與楚翹的孩子,讓他如何能不開懷?
這個時候,波斯使臣尚未離開,送行宴還在繼續,梁時突然站起身,對禮部尚書大人說了幾句之後,便大步離開了。
波斯公主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走了,當真是心有不甘。
怎麼?她都要走了,梁時依舊不肯正眼瞧她?
此番天.朝之行,讓波斯公主對自己的美貌與魅力徹底喪失了信心,為什麼眼巴巴的望著她的男子都是那些庸俗之人?
她難得不值得雲端上的男兒?
這廂,梁時乘坐的馬車剛剛抵達梁府,老管家一臉憂心忡忡的迎了上來,“二爺,出.....出事了!”
梁時還在狂喜之中,他暫時沒有想到究竟要不要告訴楚翹真相。
她若是知道自己中了癡情蠱,還會不會鐘情於他?
梁時此刻隻想擁著他的姑娘,給她一切的安撫與寬慰,她肯定是嚇傻了。
梁時從馬車上下來,蹙眉問,“怎麼回事?”聲音有些急切。他拋下一句,人已經往府門走去。
老管家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二爺,夫人她走了,還給您留了一封書信。不過,老奴今日一直留意著夫人,老奴懷疑.....懷疑夫人是跟隔壁的楚二公子離開了。今日晌午過後,楚家的馬車就一直停在巷子口,夫人離開之後,楚家的馬車也不見了,若非是阿福看到這封書信,老奴還以為夫人是同楚家人外出了。”
老管家急的額頭冒汗。
梁時當即奪過老管家手中的信箋,入眼是清秀的一頁梅花小楷。
“梁時,你我夫妻一場,我本願一心待你,與你生兒育女,餘生又得紅袖添香.......奈何我失去潔在先,如今已無顏麵對,我走了,勿尋勿掛。”
梁時一目十行,他讀出了楚翹的悲傷與無奈。
他知道他的姑娘此刻一定是傷心欲絕,可她是怎麼想的?
失潔?
梁時將書信放入懷中,當即吩咐了如風與如影,“備馬!出去尋人!”
闔府上下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夫人前腳剛剛查出有孕,很快人就不見了。
梁啟從鋪子裡回來,也獲知了消息。
楚翹能有孕,他也很欣慰,可後來這又是鬨什麼?
梁啟去見了梁溫,“長姐,究竟怎麼了?”
梁溫眼下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隔壁的楚二公子勾搭了楚翹,楚翹所懷的孩子不是梁時的。
可是不對啊,孩子已經有兩個多月了,而那個時候楚翹與梁時都在杭州城,孩子隻能是梁時的呀。
梁溫幽幽長歎了一口氣,“三弟,你就彆問了,我也不清楚,等你二哥回來,你再細問吧。”
是以,梁府上下,乃至隔壁楚家都開始了猜忌,鬨得人心惶惶的,但也都不敢私底下揣測。
總之,想不通......
*
日落西斜,楚遠帶著楚翹來到了城郊,他並沒有讓楚翹先歇下。
他也想不明白怎麼回事,遂問了一句,“如玉妹妹,你真的打算再也不回去了?”目測梁時很快就能尋過來。
楚翹上輩子也跟著她二哥偷跑出來過,隻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她這個行徑已經是不守婦道了,楚翹抽了抽小鼻子,坐在車轅上看了一會日落,這才無力道:“活著好生悲涼。”
楚遠一僵,“........”這話真是他家翹翹說出來的?
楚翹一手捂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一邊望著被霞光染紅的天際發呆,“錯了,都錯了,這一切都是錯的。我是一個罪人。”
楚遠愈發聽不下去,梁時此前究竟對楚翹做了什麼?給她徹頭徹尾的換腦子了?
“......休得胡說,你可不是什麼罪人。告訴二哥,究竟發生了什麼?”楚遠自詡智慧過人,這一次他自認猜不出來。
楚翹連連歎息,鼻音頗重,她給梁時了戴綠帽子,這種事如何能輕易說出口?若是讓旁人知曉了,梁時今後還怎麼在朝堂上讓他人臣服?
楚翹內心深處很清楚,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梁時,隻盼著梁時能令娶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將來好生過日子。
楚翹像被霜打的茄子,待夕陽徹底西下,她才看著她二哥,一臉的生無可戀,“二哥,你回去吧,無需管我,且讓我一個人在這裡想想今後該怎麼辦?”
這樣的楚翹是楚遠不曾見過的。
此刻,楚遠因為將楚翹帶出來的那點愧疚也消失殆儘了,即便他這麼做了,可能有損楚翹的清譽,他也不後悔了。
傻姑娘如今太可憐了,都到了自我懷疑的境地了。
楚遠冷哼了一聲,“那個梁時究竟對你做過什麼?一會他來了,二哥給你做主,好生問個清楚!”
楚翹呆了一呆,“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誰要過來?”
到了此刻,她還傻到以為梁時會放手?
楚遠道:“你下回記住了,若是想要離開梁時,一定要往南走,而且半步不能停,否則以梁時的本事,他會在幾個時辰之內將你捉回去。”
楚翹都想哭了,她已經沒臉見人了,如何能見梁時?
就在這時,鄉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楚翹放眼望去,果然就見一身著月白色錦袍的男子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楚翹反映了一下,這才看向了身側的楚遠,不可思議道:“二哥,你出賣我!”
楚遠兀自搖著折扇扇風,“不是二哥出賣你,二哥其實也無法將你帶走。不過,你放心,這事由二哥給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