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晚上,工匠們收工後,江歲安特地現炒了兩個菜,熱了米飯,用竹籃裝了,往於成家來。
月光皎潔,遠遠的,江歲安看到於成家烏漆麻黑一片,心裡一緊。
這都亥時了,他不會這麼晚還沒回來吧?
走到近前,她忐忑地敲門。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於成披著衣服,滿臉疑惑。
江歲安沒想到他已經睡下了,卻被她吵醒了,窘迫道:“好幾天沒見你,以為你病了,來看看你。”
於成抿了下嘴,抬頭望望四周,沒有人注意到他家的動靜,這才把江歲安讓進來。
“你等下,我去點燈。”
說著,於成進了堂屋。
借著月光,江歲安看到於成家當中是三間木屋,籬笆圍的小院雖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很乾淨,並不臟亂。旁邊的泥糊的灶房冷冷清清的,看著不像開過火的樣子。
江歲安心中更加後悔,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這兩天吃了啥。
可能是因為經過了兩世,再加上她和裡正是以平輩相稱,她下意識地把自己當成了於成的長輩,渾然忘記他其實比她還年長一些。
堂屋亮起了昏黃的燈光,於成走出來,手在衣服上不安地撫了一下,問道:“裡頭坐?”
江歲安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徑直進了屋。
雖說孤男寡女應當避嫌,但是她是長輩,關心下小輩不是正常的嗎?屋裡坐坐怎麼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於成也跟著進了屋,兩人隔著桌子,相對無言。
江歲安歎了口氣,起身把籃子的飯菜擺出來。
熱騰騰的飯菜撲鼻香,於成喉嚨裡滾動了下,推辭道:“謝謝姑娘好意,我吃過了。”
“吃了些啥?”江歲安問他。
於成不吱聲,江歲安眉毛一挑,猜他肯定沒吃什麼正經東西,大有可能就吃了些野菜野果什麼的。
“你便是生我的氣,也犯不著跟飯過不去。怎麼著,嫌我家的飯是有毒還是難吃?”
“不是不是。”於成沒想到她誤會,直擺手。
“不是什麼?”江歲安提高聲音,嚇得於成從凳子上蹦了起來。
“噗哧”江歲安沒崩住,笑了出來。
於成呐呐地道:“我不是生氣。”
“那你是什麼意思?”江歲安放緩了聲音,問他。
“我不能拿你的錢。”
“怎麼不能拿?”江歲安不解:“你不跟他們一樣在我家做活嗎?”
“不一樣。”於成定定地看著她,認真地說:“他們是你雇來的,我是去幫你的,不一樣的。”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江歲安鬆了一口氣,好聲好氣地同他說:“我給你錢不是要雇你,是想著咱們一個村的,鄰裡鄰居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好叫你吃虧是不是?”
見她拿他當自己人,於成憋屈已久的愁緒終於消散了,露出江歲安熟悉的憨笑。
“你以後有啥想法就跟我直說,我這人不擅長猜彆人的想法。”江歲安白了他一眼,心想:這孩子有點太悶了。
“嗯,我知道了。”於成老實道。
誤會解開了,江歲安鬆了口氣,見他有些縮手縮腳的,體貼地道:“你不想要錢,我也不逼你收。我家日日開火,你來吃飯,順便幫忙,這總行了吧?”
於成乖巧點頭,江歲安臉上掛著笑,起身往外走。
“我先回了,你明兒把碗送我家去。”
“嗯,我知道了。”
於成送她,一直快送到她家才住腳。
這一夜,江歲安睡得特彆安穩,早上雞叫了三遍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