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了主意
東風鎮門口,許氏帶著方尺、方寸和方矩,在城樓的角屋裡坐著。
角屋雖然避風,但是也就僅限於避風了,火爐隻有晚上差役們值班的時候,才舍得點,沒有火爐,自然也就沒有燒熱水,森冷寒氣不停從門縫裡鑽了進來,凍得四個人都不好受。
方寸嘀嘀咕咕:“乾坐著好冷啊,還不如在外頭走走呢。”
許氏隻當沒聽見,時不時推開門,朝外頭張望,巴望著江歲安和於成早點出現,領她去大宅子裡,過上好日子。
可是左等右等,幾個時辰過去了,眼見日上三竿,
太陽升得老高,進鎮的人走了一撥又一撥,也沒等來江歲安和於成。
方尺、方寸和方矩多多少少有些變異過,儘管隻是力氣變大了些,沒有其他本事,但還是扛得住這樣的森寒。但許氏就是個普通人,久等之下,冷意更甚,臉凍得通紅,手凍得發青。
眼見晌午都過去了,江歲安和於成還是沒出現,連差役也不像一開始那樣,上來搭理她兩句,許氏的耐心終於耗光了。
她憤憤地拍了下桌子,手拍得生疼,又氣又苦地破口大罵起來。
“沒爹媽養的下作東西,擺他娘的哪門子譜兒,真當自己是個角兒,老娘辛辛苦苦來投奔,真給他們臉了,爛貨東西連個麵兒都不露,呸,什麼玩意,男盜
女娼的黑心肝,老娘咒你們生了兒子沒屁眼,生了女兒活不過三天!”
正當許氏唾沫星子飛濺,罵得起勁的時候,門外響起一聲怒喝。
“不要臉的東西你他娘的罵誰呢?”
許氏一驚,冷不丁口水嗆了自己,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一口氣險些上不來,本就凍得紅通通的臉越發漲成了豬肝色。
雷風拄著拐杖,站在門口,銅鈴大眼瞪著許氏。他身後跟著張超,年輕小夥一改往日笑嘻嘻的不正經模樣,麵如寒霜地看著許氏,拳頭捏的死緊,仿佛隨時要衝上來打人。
方尺下意識地護在他娘身前,清秀的少年滿臉尷尬,呐呐地叫了聲“雷叔叔”。
雷風沒好氣地道:“叔什麼叔,我哪敢當你叔叔,怕不是要被你娘咒死。”
許氏好不容易喘上了氣,繞過兒子走出來,定睛一看雷風,脫口而出道:“哎呀你成了瘸子啊。”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雷風的臉黑成了鍋底,片刻後慘白如紙。
李月兒一戰,他筋脈皆斷,好在江歲安的靈泉水用的及時,修複了部分筋脈,但是他右腿徹底廢了,隻能拄著拐杖。功夫沒了,差役的活兒自然也沒了,他現在隻能在家吃老本,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麼樣,對雷風這樣一個要強的漢子來說,許氏毫無遮攔的話無疑像一個脆生生的巴掌,扇在他臉上。
張超看到雷風臉上的痛苦,氣得指著許氏吼道:“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臭嘴。”
許氏見張超年輕,本想反擊,但看到他身上的差役服,隻得把不滿咽了下去。
即便如此,她心中卻很是不服氣,覺得雷風從好好的人樣混成了個瘸子,怎麼有臉在她麵前吆五喝六。
雷風拚命壓下痛苦,咬牙切齒地對許氏道:“我已經寫了擔保,你們可以進鎮了,一會兒自己去衙門辦路引。”
說完,他神色複雜地看了看許氏身後的方尺,又道:“你表妹讓我給你帶個好,你要是真想見見她,自己想辦法找我家來。”
其實原本他和江歲安、於成以及齊老先生商量的是允許許氏把戶籍落到雷風家裡去的,也把雷風的住址告訴方尺,好讓表兄妹兩個,能在雷風家見一見。
但是許氏剛才那樣口無遮攔的大罵,把雷風惡心壞
了,哪還願意讓她落戶,自然沒有提起戶籍的事情。就連看方尺都不順眼了,有心考驗考驗他。
要是同在一個鎮上,知道姓名都找不來,不見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