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夕陽裡,八個用綠色竹子搭成的大棚,像一個個超大的蠶寶寶,乖乖的,靜靜的,躺在黑色的大地上。
江歲安沒有急著搭上油氈。反正竹製的大棚框架,即便下雨下雪也不怕淋濕。
今天晚了,明天天亮再鋪油氈,種蘿卜也來得及。
整天忙個不停,饒是江歲安體力過人,這會兒也不由得雙臂發酸,有了疲憊之感。
晚飯她便做得簡單了些,兩葷,兩素,一個湯。
不過做的數量雖然也不多,但是分量很足。沒辦法,家裡錢小花和錢小草都在長身體,而於成根本就是個大飯桶,加上江歲安自己也挺能吃,所以得做的分量多一些。
晚上洗漱好之後,江歲安躺在床上,靠著於成,和他說話。
她跟於成說了搭大棚的事情,於成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一疊聲的問她累不累。
江歲安本來隻有一分累!可不知怎麼的,於成這一問,這一分累就變成了五分。
“你替我揉揉,我手臂酸的很。”
於成二話不說,握著江歲安的手臂,一圈一圈細細的替她按摩。
“我現在覺得肩膀也酸了。”江歲安羞紅了臉,又道。
於成立馬按上了她的肩膀,一邊按一邊問:“娘子,這裡酸不酸?那這裡呢?我按的重不重?要不要輕一點?”
江歲安半眯起眼睛,舒服的直哼哼。
“相公的手藝很不錯,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
於成看見她這副嬌嬌的模樣,覺得自己鼻子裡熱熱的。
他趕緊仰起頭,生怕丟人的流鼻血。
“娘子,我替你按按背吧。”於成聲音沙啞的建議。
江歲安剛要答應,忽然意識清醒過來,趕緊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現在渾身上下都不酸了,咱們就靠著說說話吧,不用替我按了。”
說完,她趕緊用被子裹好自己,拉著於成的手,認真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於成遺憾地搖了搖頭,並沒有強迫江歲安,隻是忍著難受,靜靜的聽她說著大棚的事。
說著說著,江歲安說起了錢小花和錢小草在坊市上遇到小乞兒的事情。
“小花和小草說,他們是外地突然來的。一來就直奔坊市,要錢的態度很強硬,不過,好像沒惹出什麼事兒,挺聰明的。”
“這事兒我沒聽下頭的人說過,回頭我問問怎麼回事兒,再給你說。”
“嗯,是得問問。其實咱們鎮上用工的地方挺多,也有不少地方招小工,這些十幾歲的男孩子,完全可以做工養活自己,怎麼會以乞討為生?”江歲安很是疑惑。
於成隨口回答道:“可能是從比較遠的地方逃過來的,沒聽說過咱們鎮上的情況,以為咱們這和彆的地方一樣,又窮又破。他們又是一幫半大的孩子,一時找不到活做,所以乞討吧。”
說起這個,江歲安問起了於成,其他城鎮的情況怎麼樣。
“我沒去看過,不過徐鎮長派了一些人出去。除了咱們這附近以外,彆的地方的情況都不好。”
“有些地方還亂著,雖然天氣好了,沒到人吃人的地步,但是內部亂的很嚴重。有的地方要好些,最好的也就是咱們這兒的情況了。”
江歲安突然想起,在夢境中,她掙紮著往京城走的時候,聽說朝廷已經沒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也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