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外婆,因為藥效睡過去的吳年,眉頭鬆開了,一張瘦削的小臉,顯出了幾分恬淡。
吳老太太忍著淚,枯槁的手輕輕撫摸吳年又黃又乾枯的頭發,臉上的慈愛和眼裡的痛苦交織在一起,在皺紋密布的臉上刻下更深的哀傷。
江歲安見吳老太太始終沒說要接吳年回家去,猜想她住在主人家不方便。
於是,她主動提出:“老太太,我家地方寬敞,您若是放心,便讓吳年在我這兒養著。”
吳老太太哪會不肯,又要下跪謝江歲安。
江歲安忙借不要吵到吳年為由,讓吳老太太坐著。
吳老太太坐了半刻鐘,因主家那邊還有事,不得不先離開。
臨走前,老太太對江歲安謝了又謝,並說主家那邊的活兒一做完,她就過來看吳年。
“就是違了宵禁我也會來。”吳老太太道。
江歲安怕她真因為宵禁被抓,心一軟告訴老太太,遇上差役為難,可以報於成的名。
“姑娘大恩,老身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還哪。”
江歲安讓老太太彆客氣,若是有其他需要,也可同她說,能幫的她儘量幫。
“沒有沒有,謝謝江姑娘,老身晚上再來。”
吳老太太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江歲安家
。
江歲安和錢小花、錢小草心緒不佳,各自安靜做事。
而離開江歲安家的吳老太太,並沒有直接回做活的主人家,而是麵色鬱鬱,避開人到了鎮上一條偏僻的巷子,進了一間不起眼的小屋。
屋裡有兩個腰大膀圓的男人,身上穿的是做苦力活的衣服,但若是於成或是張超在,就知道這兩人絕不是苦力。因為他們手上的老繭全在虎口位置,分明是拿刀用箭的侍衛。
兩個侍衛見吳老太太神色淒苦,卻絲毫不為所動,其中一個年長些粗眉上揚,出聲問道:“事情辦好了嗎?”
吳老太太用力瞪著年長的侍衛,恨恨地罵道:“你
們這樣沒良心,遲早會遭報應!”
年長侍衛不耐煩地道:“老太婆你夠了,要不是我們救了你女兒,她早死在河裡了,不過是叫你做點小事,你唧唧歪歪煩不煩,再這樣,彆怪我們不客氣,把她扔回河裡再死一次。”
“你!”吳老太太氣苦,乾癟的嘴抖動著:“我按你們的話做了,江姑娘已經同意我常常去看年兒,你們放了我閨女吧。我小孫兒隻能活一個月了,大人你們行行好,讓我們一家團聚吧。”
“隻能活一個月?”
年長的侍衛麵露驚訝,上次他放走那小孩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老太太並不知道,年長的侍衛是故意放走吳年,隻以為他是跟他娘失散了,訴苦道:“被丐幫的人打得
,內傷太重了,江大夫說隻能活一個月了。求求你們,放我女兒回來吧,讓孩子臨死前好歹見他娘一麵啊。”
年長侍衛的嘴唇動了動,含糊地道:“你的情況我們知道了,回頭我們會跟大人說的,繼續盯著江家人,每日跟我們彙報一次她家人的動靜,做得好自然不會虧待你。”
說完,兩個侍衛不顧吳老太太的苦苦相求,匆匆離開了。
吳老太太看著他們無情的離去,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江姑娘那麼好心的人啊,她對不起人家哪,可是閨女在他們手上,她實在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