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天夏未霜沒能等到煤球,天亮後,她閉著眼睛試圖補眠,結果一直睡不著,到了十點左右的時候才有了睡意,但沒一會兒,便被夏日的高溫熱醒了。
這個夏天真是又熱又漫長,今天溫度格外高,夏未霜用硬紙片折了個扇子給自己扇風,還是不停流汗。
桑露看了看她,忽然衝出了店門,不知去哪了,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桑露舉著一個花灑回來了。
花灑後麵連著橡膠管,一直延伸向洗手間的位置,桑露的手堵在花灑上,而後她坐到了夏未霜身邊,挪開堵得嚴絲合縫的手,水流便噴了出來,噴了兩人一身。
夏未霜:“……”
她忍了又忍,忍無可忍,說:“床濕了。”
桑露就坐在她身邊,慢慢倒下,手延長依舊將花灑高舉:“很好,喜歡。”
夏未霜:“我不喜歡,謝謝。”
她無情地離開了被桑露弄濕的床,換了一張,並給自己擦乾後又噴了一次酒精噴霧。其實酒精噴霧噴在身上的時候已經沒有痛感了,她皮膚的破損已經複原,但她就是有些氣,所以還是給自己噴了一遍。
桑露看看她,眼中略顯遺憾,不知道為什麼夏未霜不和自己一起享受清涼的淋浴。
第二個淩晨的時候,夏未霜定了好幾個鬨鐘,就怕自己到時醒不過來,並叮囑了桑露好幾次,如果有貓型異獸過來,不要殺它,要征求自己的意見。
淩晨四點的時候,夏未霜準時醒了過來,在自己的褲兜裡塞了一瓶小的酒精噴霧,隻有50l,不到巴掌大小。
她下了床,坐到了窗邊,貼在她後背的桑露也坐到了她身邊。
“可以讓我信任你嗎?”夏未霜主動牽住桑露的手,輕聲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嗎?”
桑露微微側過臉來,沒有白日那麼強烈的光照,她美豔淩人的五官都顯得柔和了,看著夏未霜的時候,忽然就讓人產生一種回到了過去的感覺。
“那時候我很緊張。”夏未霜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低頭笑了笑,自顧自說著,“我還是第一次和外人約會,我是說——不是親戚的人,我以前隻陪小雪出去玩過。”
桑露的手指輕輕勾動了下夏未霜的手指。
第一次約會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夏未霜回憶著,輕輕向她講述。
其實那並不算一場多麼完美的約會,周末,她們去了遊樂園,本該是很輕鬆快樂的,但她太緊張了,多少會讓人有些掃興。
不過桑露並沒有表現出來,她也沒有勸夏未霜不要緊張,隻是格外有耐心,征求夏未霜玩什麼吃什麼的時候,即使得到的隻是“我都可以”這樣讓人感到敷衍的答案,依舊沒有改變一點自己的態度。
但約會的時候,是夏未霜主動牽住桑露的手的,對方太溫柔了,知道自己緊張,便一直保持距離。
夏未霜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她不想讓桑露覺得自己對約會沒有一點興趣,所以這次她選擇了主動。
桑露有點驚訝,但轉而便輕笑一聲,在送夏未霜回到她所在的宿舍樓下的時候,問:“我可以親你嗎?”
這次輪到夏未霜驚訝了,她既驚訝又無措,這好像有點太快了,可要是直接拒絕的話,她又怕桑露傷心。
桑露看穿了她的想法,溫柔地捉住她垂在鬢邊的發絲,輕輕吻了一下。
在桑露離開的時候,夏未霜忽然追上去,說:“等等,我送你回去。”
桑露哭笑不得:“那我不是白送你了嗎?”
她們兩人不在一個宿舍樓區,校區大,送到另一邊也要走一些路。
夏未霜想了想覺得也是,於是第二天,她早早地起來,繞路到了桑露的宿舍樓下,想接她一起去教學樓區。她怕吵到桑露,又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沒在v信上告訴她。
但那天桑露早上一二節沒課,她難得睡了個懶覺,躺在床上回味昨天的約會。其實醒了就看了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新消息。沒看到也不傷心,因為她記得夏未霜有課,所以沒主動去打擾她學習——這些都是桑露後來跟夏未霜講的。
桑露說自己下來的時候看到了夏未霜還有些驚訝呢,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坐在路邊樹蔭下,跟賣火柴的小女孩似的可憐。桑露都快覺得自己成了玩過就丟的渣女了,這才讓情債可憐巴巴地找上門來。
可憐的夏未霜抬頭看到桑露,眼睛都亮了,半點沒提自己翹課的事兒,殊不知對方直接就猜到了。夏未霜看到桑露一下子就露出笑臉,拉著桑露的手,說,走,我請你吃麵包。
這個點兒食堂已經不賣早飯了,夏未霜自己也沒吃,她記得這天兩人是去小超市買的巧克力麵包和烤腸,還買了草莓味兒的牛奶。
“原來你也會睡懶覺。”夏未霜和桑露坐在操場邊上,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夏未霜如此感歎道。
桑露叼著牛奶袋樂不可支,笑得前俯後仰,一下子把自己嗆到了。
夏未霜趕緊扶著她拍後背,微微紅著臉說:“活該。”
原來桑露也會嗆到自己啊。
……
這種平淡的記憶對彆人來說,也許根本沒什麼好回味的,大概在彆人眼裡,隻會覺得無聊,但在夏未霜眼裡,卻十分美好。
她不指望桑露隻是聽她回憶一下就馬上情感豐沛找回人性,她說這些,既是說給桑露聽,也是說給自己的。
她需要美好的記憶來支撐自己。
說著說著,桑露忽然直起了身,臉一下子朝向窗外,眼中閃爍著機警的光。
這種翻臉如翻書的變化讓夏未霜有點泄氣,也不知道桑露聽完她無聊的回憶到底有沒有一丁點感觸。
不過夏未霜很快又重新收拾好心情,因為她意識到,這很可能是煤球來了。
她連忙抓住桑露的手,強調道:“如果是黑貓的話,不要傷它。”
那聲響越來越近,也不知桑露到底聽沒聽進心裡去。
夏未霜站起身,想要去窗邊看看,但桑露忽然就動了,速度快的嚇人,一下子就打開窗戶衝出了窗外。
夏未霜被她嚇了一跳,根本來不及攔她,自己也跟著翻出窗,對著桑露的方向叫了一聲:“煤球!”
“喵!”
真是煤球!
夏未霜連忙道:“桑露,彆殺它!”
“喵嗷嗷嗚嗚!”
在夜色中仿佛隱身一樣的黑貓發出了淒慘的叫聲,嚇得夏未霜以為它受傷了。
不過這次桑露真的有聽進她的話,並沒有殺死煤球,也沒有讓它受嚴重的傷,而是費了一些功夫把煤球五花大綁,吊到了夏未霜麵前。
綁著煤球的自然就是桑露異變成繩索的肢體了,煤球弱弱地對著夏未霜叫了兩聲,耳朵都成飛機耳狀了,它似乎在求救。
夏未霜捧住煤球,等於捧住桑露的觸手,汗顏道:“桑露,可以先鬆開它嗎?”
桑露嗖地一下把煤球拉了回去,拉到自己麵前,神色詭異地對它嗅了嗅,似乎是想記住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