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珠珠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傀儡並不頂用，放棄了刺殺桑露的計劃，陸先生掙紮的身體一下子平靜下來，他啊了一聲，說：“總算安靜了。”
夏未霜蹲到他麵前說道：“既然安靜了，陸先生，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陸先生讓桑露鬆開自己，他道：“我沒什麼想說的，也沒有什麼遺願，如果你們殺死了蜘蛛那我就一點遺憾都沒有了，如果你們不能，那我說了也沒用。”
夏未霜：“……陸先生，可我還是覺得你有什麼心事。”
陸先生瞅了瞅站在夏未霜身後的桑露，說道：“我確實還有件事，這次出現見你們，也是為了這件事。”
“什麼事，你說吧，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幫。”
陸先生頓時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這就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幫我。夏小姐，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自己突然又能看見了？”
夏未霜平靜地說道：“想過，大概和珠珠以及這片霧氣有關吧。”
陸先生翻了個白眼，說道：“還算聰明，不錯，你的眼睛其實並沒有好，你能看見，是因為這裡不是完全的現實世界！”
“不是，現實世界？”夏未霜蹙了下眉毛，她知道這片空間有古怪，沒想到竟然這麼古怪。
陸先生解釋道：“這片霧氣構造了一個介於虛實之間的中間世界，既不是完全的現實世界，也不是完全的虛擬世界，這是一片灰色地帶，過渡地帶。你們的很多感覺，其實是由精神直接接觸感應到的，所以你才能看到。”
原來如此，夏未霜好像明白了。
她沒有空間係的相關異能，無法很好地理解什麼叫介於虛實之間的第三世界，但既然這裡不是完全的真實空間，那麼珠珠能像神一樣掌控著所有人的位置也就能理解了。
所以說，自己的眼睛還是原先那樣，脫離這片中間世界，她就又會變成隻能看到一片黑暗的盲人了。
雖然複明便很突然，一直沒能讓夏未霜放心相信自己已經康複，但得到確切的答案時，還是忍不住失望。
她沒有在表情上表現出來，桑露卻悄悄靠了過來，歪了歪，肩膀碰了碰夏未霜：“我把蜘蛛抓起來，讓她天天給你做第三世界。”
“可你不想我瞎了更依賴你嗎？”夏未霜眨眨眼，反問道。
桑露沉默不語，忽然嘴角彎起一絲詭異的弧度：“嗯……讓蜘蛛製造隻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一樣的。”
啊，桑露覺得自己可真是太聰明了，這樣簡直一舉n得！
夏未霜輕輕掐了她一下：“胡鬨，我就算看不見，也不會冒這種險。”
陸先生看不過去了，皺眉大喊：“停，停下你們若無其事的秀恩愛行為ok？能不能考慮一下這裡還有彆人，嘰嘰歪歪什麼啊，我來是乾什麼的，還不是為了……”
“為了什麼？”夏未霜飛快地接話，“其實剛才我就感覺奇怪了，陸先生你出現的未免也太巧了。”
“我為了什麼？”陸先生低頭，忽然露出一個極為罕見的溫柔的笑容，“為了一個承諾。”
“承諾？”
陸先生回憶的模樣前所未有的溫柔與輕鬆，夏未霜不忍打斷他，便不再追問。她安靜地等待，等待陸先生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
“我答應過一個小姑娘，要幫她治她姐姐的眼睛。”
“……樂樂。”夏未霜呢喃出了這個名字。
陸先生緩緩說道：“本以為我要違約了，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給了我履行承諾的機會。夏小姐，你的眼睛並沒有真的好，但我可以讓你離開這片霧氣後也能看見。你的病灶並不在眼睛，而是在這裡。”
陸先生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他說道：“恰好，我就是精神治愈係的異能者，我可以幫你，順利的話，你的異能也能找回來。”
沒想到還有這種收獲，夏未霜喜出望外，但看著陸先生僵硬的肢體和臉上的傷痕，她又忍不住為他感到痛心。
一時間，夏未霜即將複明找回異能的喜悅似乎也被衝淡了些。桑露卻沒有想那麼多，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殺死陸先生為的就是指望他治霜霜的眼睛，現在得到了這樣的答複，桑露隻覺得不錯不錯，這傀儡可以繼續活著。
陸先生撇開臉，不是很想看彆人同情自己的樣子，他道：“我醜話說在前頭，在這裡進行治療是很危險的事情，但除了現在也沒彆的機會。治療的過程不能被打斷，絕對絕對不能被打斷，否則會出現什麼後果我不能保證，你原先失去視力，就可能在失去聽力嗅覺觸覺，最嚴重的變成瘋子或是直接死掉都有可能。”
夏未霜點點頭：“好，那我們開始吧，其他的事情，桑露，就交給你了。”
見夏未霜答應的這麼利落，陸先生有些驚訝地回頭看過來：“你不害怕？”
夏未霜微微笑道，說：“難道我還有彆的選擇嗎？對我來說，隻要有希望，我就想要生活在光明裡。隻有一條路在前麵的時候，我一直很果斷。”
陸先生強調道：“真的很危險！”
夏未霜微微傾身，注視著他的眼睛：“我知道很危險，陸先生，但我相信樂樂。”
還有一些話，她沒有告訴陸先生，因為不想給他造成壓力。夏未霜清楚其實最嚴重的後果並不在於她自身，而在於桑露。如果夏未霜死了或者瘋了，桑露會徹底失控，到時候她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敢保證。
可夏未霜不想永遠生活在黑暗中，她隻能冒險。
“陸先生，你先準備一下，我有話想對桑露說。”
陸先生點了點頭，默默注視麵前的女人回身抱住了另一個女人，他以為這兩個關係匪淺的女人又要在自己麵前秀恩愛，正嫌棄地撇嘴，便聽見夏未霜問桑露：“桑露，如果我死了，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要做什麼？”
桑露微微睜大雙眼，環抱著夏未霜的手臂漸漸收緊：“為什麼要想，霜霜不要死不好嗎？我要和霜霜永遠在一起。”
“當然好，我也這麼希望著。”夏未霜安撫地撫摸著她的長發，輕聲道，“所以隻是如果呀，桑露，如果你想不到，那就聽我的好不好？”
“……好。”桑露不是很理解，但還是決定聽她的。
夏未霜便說：“如果我死了，你幫我報仇殺了害死我的人，如果沒有人害我我就死了，那你不要再去看彆人，誰也不要看，誰也不要管，好不好？”
“那我要做什麼呢？”
夏未霜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桑露歪歪頭，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殷紅似血的嘴巴彎彎翹起，露出森白尖銳的牙齒。如此妖冶淒豔的容顏上，卻出現了近乎於可憐的神情。
啪嗒，好像有一滴透明的液體從她眼角低落，桑露笑著說：“好呀，聽霜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