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未來(1 / 2)

天地白駒 非天夜翔 10101 字 6個月前

周洛陽稍側過身,背靠通道牆壁,抬頭看杜景,杜景朝著黑暗之中緩慢地前進。

小伍拿著手電筒,照向杜景的去路。

“要不我先?”陸仲宇忽然道。

杜景答道:“我先,不要看我,打準節拍。”

周洛陽籲了口氣,緊張感在這一刻到了極點,開始按筆記本上的五線譜,低聲唱了起來。

“Acirefontaine……”

錚的一聲響,通道一側彈出鍘刀,擦著杜景頭頂掠過,帶起一陣勁風。杜景停下,隻聽黑暗中,周洛陽低沉的聲線又唱道:“M'enalntpromener。”

整條通道內,機關先後被觸發,接二連三封地住去路。杜景前進,停,前進,停,額上帶著汗水,在這幽閉的空間裡,所有人甚至不敢喘氣,死死盯著杜景的前進過程。

唯一響起的,就隻有周洛陽發著抖的聲線,以及小伍手中,不住發抖的、慘白的手電筒。

那是一首悲傷的法國民歌,意為“清澈之泉”,周洛陽許多法語單詞不會,隻能照著英文的發音規則亂唱,隻要節拍打中了,就不會有錯。這首歌舒緩、低沉,伴隨著杜景一點點地離開他,進入了永恒的黑暗中,周洛陽忽然有種幻覺――他沒入了時間儘頭,河流彼岸的另一個世界裡。

他翻過一頁,停下,歌唱完了。

所有從通道內|射|出的鍘刀收了回去。

“過了。”杜景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周洛陽深呼吸,鬆了口氣,躺在通道內,說:“下一個是誰?”

沒有人說話,杜景在遠方說:“下一個是你。”

周洛陽:“……”

“跟著我的動作,”杜景又道,“我說停,你就停,我說前進你就前進,你相信我麼?”

周洛陽答道:“來吧。”

周洛陽沒有懷疑杜景,隻聽了一次能否記住那節拍,反正他們也沒有彆的辦法。讓其他人拿著本子打拍子,出錯的幾率比杜景更大。

“前進。”杜景說。

這一刻,周洛陽已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杜景,他在通道裡攀爬,杜景則橫坐在通道內,側曲起一腿,稍稍躬身,以他的身材,頭頂狹隘的通道,身體曲起,堵住了前路。

他一手擱在膝上,漫不經心地玩著從腕上解下的表,抬眼瞥向周洛陽,平靜地說:“前進,停。再停一會兒,進。”

通道裡隻有周洛陽的呼吸聲,他抬頭看杜景,杜景嘴唇微動,說道:

“彆分心,快到了,前進。”

周洛陽不知道他如果在這通道裡身首異處,杜景會遭到什麼刺激,但他已無暇細想,短短的二十餘米,仿佛行進了一個世紀,直到他來到杜景的麵前。

杜景抬起一手,輕輕地放在他的額頭上,認真地說:“你越過了死亡。”

周洛陽爬向他,身後手電筒射來的最後一點微光

中,他看見杜景的嘴角翹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下一刻,他緊緊抱住了杜景,兩人曲在這麼一個狹小的通道之中。

杜景騰出一手,稍稍拍了一下他的背,沒有說話,把凡賽堤之眼戴在了他的手上。

那一瞬間,周洛陽作了一個決定。

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麵自己的生死,以往無數險境都隻發生在一瞬間,快得讓他尚未意識到過程。

唯獨這一天裡,他與杜景的性命相托,令他想到了太多。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是他哪怕跨越死亡,也要追過去的,就隻有杜景而已。

“沒事了。”杜景平靜地說,“下一個。”

“交給你們了,”陸仲宇說,“我先來吧。”

“他怎麼辦?”昆又問,示意阮鬆,阮鬆明顯已不能再動了。

“我抱著他。”陸仲宇說。

陸仲宇脫下外套,把阮鬆捆在自己身上,周洛陽往來處看了眼,翻開黑皮本,先前的緊張感還未完全消退,令他手指發著抖。

杜景卻摟著他,翻開本子,手指沿著五線譜劃過。

“開始。”杜景說。

周洛陽於黑暗裡唱起了歌,陸仲宇一人背負著兩個人的重量,從重重機關中艱難爬了過來,他的體力相當了得,在周洛陽與杜景的幫助下,離開了機關區域。

杜景與周洛陽挪到後頭,看著地麵上阮鬆滲出的血跡,周洛陽說:“下一位。”

他覺得這輩子也忘不了這首歌了,說不定回去以後,還會在靜謐的夜裡做起有關這一切的噩夢。

德安、昆、最後是小伍,挨個離開了機關區,毫發無傷。

所有人同時舒了口氣,隻有二十米,卻耗儘了他們所有的力氣。

“前麵還有嗎?”小伍說。

“應該沒有了。”昆接過探照電筒,朝前晃了下,遠處,通風管道出口傳來一點光。

“給我喝點水。”周洛陽說。

大家在通風管裡將水喝完了,杜景始終沒有說話,握著周洛陽的手,周洛陽推了推他,說:“走,到開闊地方再休息。”

周洛陽看了眼杜景交給他的表:十一點了。

這次換小伍打頭,眾人對死裡逃生俱心有餘悸,不願再回想那條奪命的隧道。小伍踹開了通風口柵欄,眼前瞬時大亮。

這是個與毗濕奴神殿幾乎毫無差彆的區域

,區彆隻在於,離開通風口處,是個被固定在空中的、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平台。

對麵又有另一個對稱的平台,與他們相距近三十米。

兩個平台斜對麵,則是第三個有祭壇的平台,祭壇前是六臂端坐的濕婆石像。濕婆石像足有十米高大,六手伸向祭壇中央,手臂猶如多頭海蛇的數道脖頸。

“得想個辦法,到對麵平台去。”德安按著耳機,說。

他們收起了探照電筒,神殿裡的光很明亮

,從濕婆身後的火盆中發出。

支配者在通道裡仿佛集體失聲了,通風管與機關,是洪侯所設計的最成功的環節。哪怕提前知道,玩家也無法在經過管道時作弊,稍有不慎就會血濺當場,因死亡而徹底出局。

每個支配者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投注的玩家,在九死一生中經過生死的考驗。

直到這時,所有人才慢慢緩過神。“去祭壇上看看。”周洛陽的支配者說。

起始平台上有一座吊橋,能到濕婆祭壇前,但祭壇上卻沒有另一座吊橋,通往到達平台。

而三個區域都是懸空的,兩兩間隔三十米左右。

周洛陽通過通風口後,幾乎一刻也不想離開杜景,隨時跟在杜景身邊。杜景仿佛感覺到了,始終牽著他的手。

“這個祭壇上應該有機關,”昆說,“得想個辦法,把什麼橋或者通道放出來。”

所有人都不太能集中精神,他們都需要休息,進入密室後,高度緊張狀態已持續了超過十二個小時。

“我看看?”小伍說。

他走到祭壇前,與德安研究地麵的石磚,石磚是凸起的。

小伍站了上去。

石磚下陷,整個神殿內傳來巨響,德安馬上把他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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