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市中心一棟複式公寓的一樓客廳裡,連城手上攥著掃把頭,氣喘籲籲地指著從沙發破洞裡隻露出一個腦袋的哈士奇幼崽。
想到下午放學回來一進門就發現地上亂七八糟一堆棉絮,早上還完好無損的沙發被這兩個月大的狗子掏出了一個洞!就覺得心絞痛。
更令人窒息的是,自從他不知道什麼原因在這個少年的身體裡蘇醒後,幾天下來便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每天都有一個支撐他踩爆哈士奇腦闊的新理由。
沒錯,此連城非彼連城,時間還要退回到三天前。
在病床上被宣告死亡後,他竟然神奇地於彆人身體裡再次蘇醒。
而接收了原主全部記憶的連城發現,小連城隻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17歲高中生,父母離婚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對他愛搭不理,可憐到挺大個公寓裡隻有他一個未成年人類和一條未成年哈士奇相依為命,除了衣食無憂,和孤兒也不差什麼了……
可能就是這種長期獨自生活且得不到親人關□□環境,導致小連城越長大越孤僻,他的叛逆期和彆人相反,不吵不鬨,隻是把自己縮在一個自以為安全的區域。
長此以往人也有些陰鬱起來,更是沒什麼同學和他接觸了,不欺負也不關注,就當沒這個人,這才是學生時代最殘忍的冷暴力。
他自己沒有勇氣打破現狀,隻能這麼惡性循環下去,在2015年5月1日,選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個怯懦卻善良的孩子,臨走還不太放心鄰居奶奶剛送給他的這條哈士奇幼崽,定時了一條短信發給鄰居奶奶請她在他死後把狗接回去,被如今的連城給取消了發送。
“哎,又是一個被不負責任的父母坑了的孩子……”剛剛接收完記憶的連城胃裡還有些不舒服,頭也暈乎乎的,畢竟這孩子吃了不少安眠藥,估計網上買的摻了澱粉,效力不夠,沒徹底死成,卻也也夠他喝一壺的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醫院洗胃,成年人的靈魂自己給自己打了119叫了救護車。
連城看了看鏡子裡現在的自己,目測得接近一米八,身體看起來有些清瘦,頭發過長遮擋住了眼睛,他用手撥開後,露出一張精致好看的麵容,氣質卻和記憶裡的少年已經截然不同了,這是屬於連城的新生。
“小連城,接下來的路,我幫你走完。”
那現在的連城又是誰呢?搜索了一下記憶,他發現這裡似乎是一個平行時空。
在原來那個世界,他甚至都不是韓國人,而是相臨國家中國的一個古琴演奏者,家傳的技藝從小就學習,長大後又考入了音樂學院,擁有過人天賦的他在23歲這一年順理成章地進入了中央民族樂團,所有學習民樂的演奏者最向往的地方。
可也就是那一年,還沒有在領域內大放異彩的連城,被查出患上了胃癌,晚期,無力回天,隻堅持了半年就結束了自己短暫的生命。
本以為塵歸塵土歸土,卻沒想到還有再次睜開眼的機會,他回過神兒來把隻剩個屁股還留在洞外的哈士奇幼崽給揪了出來。
扼住命運的後勃頸將它拎了起來,對上了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小身子還在發抖,尾巴夾在兩腿之間。
喉嚨裡還在委屈的小聲叫著,兩隻前爪就這麼耷拉下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樣子。
剛才還滿腔怒火的連城瞬間就沒了脾氣,歎了口氣在狗子屁股上拍了幾下。
“就你會撒嬌賣萌!看你長大了還萌不萌得起來……”
剛開始他看到這隻狗的時候還是蠻開心的,因為從小就喜歡這些貓貓狗狗的小動物,但是家裡長輩不允許養,眼饞彆人家的貓狗也沒辦法。
現在自己有了狗,看著這一地狼藉卻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連城認命地把狗放回地上,揪了揪沙發邊緣被咬爛的地方,牙口挺好,看來沒辦法補救了,先這樣吧,懶得換。
他打開電視隨機找了個節目播放著,拿起掃把開始收拾房間,被他起名叫線頭的狗崽兒就跟在他身後搖尾巴。
“你起開一點……”他用腳推著線頭往邊上去,下一秒又蹦蹦跳跳撒著歡兒跑回來圍著他轉悠。
也幸好,有了它在,一點都不會覺得寂寞。
***
連城癱在沙發上毫無形象可言,線頭就窩在他肚子上,終於安靜了一會兒。
渾身放鬆下來後他開始思考起以後了,因為第二天是周六不需要上學,他有足夠的時間用來規劃。
連城這幾天學著小連城的樣子,在學校偽裝成一個透明人,觀察著自己的同學,他根本不用擔心被人發現換了靈魂,實在是沒什麼人會在意他。
但是連城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這樣扮演彆人,畢竟那不是自己,可改變也不能是突然之間的,容易引起彆人注意。
他想了好一會兒究竟要如何才能順理成章地改頭換麵。
結果在看到新聞裡的某個人的時候有了想法,嘴角緩緩勾起。
他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裡置頂在最上方的號碼撥了出去。
幾聲“嘟”後,電話被接起,冷淡的女聲從揚聲器中傳出:“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嗎?如果還是家長會的事我確實沒有時間,你去找連敏博。”
連城沒有出聲,心裡卻在為小連城感到悲哀,這就是他的母親裴慧麗啊,光鮮亮麗的新聞主播,外人眼裡的人生贏家,即使第一段婚姻失敗收場,這第二段也完全能夠彌補之前的遺憾,和諧美滿的三口之家,卻不包括連城在內。
“不是這個事,我要轉學,您幫我辦理一下吧。”不是想,而是要,態度很堅持,沒有什麼辦法比轉學脫離從前的環境更方便他做出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