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傷(2 / 2)

“我在飛機上確認傷口沒有導致手抖才去拆彈的,所以真的沒事。”影山步隨口道,彎腰去撿地上的彈殼。

頭頂傳來一聲歎息,另一位警官也蹲下來撿拾彈殼,什麼話都沒說。諸伏景光努力拋開心裡那些負麵情緒,讓自己相信對方所說的話,如果不影響拆彈的話,大概沒有傷到神經,但又該怎麼解釋脫靶的問題?

見對方雲淡風輕的模樣,諸伏景光隻恨自己無法讀心,相交數年他都不能看懂這個人有時候在想什麼。

當影山步的冷淡與優秀相結合時,對於親近之人便成為了可靠的代名詞,因為他永遠不會令人失望,永遠值得信任,當你需要他的時候他一直就在那裡。人們欣賞他,卻又被冷漠拒之千裡之外,於是便敬而遠之,將他的名字無形中符號化為“那個影山”。哪怕是關係最親近的這幾個朋友,也仍能感受到距離。

但大家都明白他隻是不善言辭而已。

諸伏景光忽然握住影山步的雙手手腕,將內側翻出來,露出可以銜接在一起的兩道傷口,幾乎可以立刻拚湊出來這一刀劈下來時的情形。

隻差一點……隻差一點就割開動脈了。諸伏景光一陣後怕,手上力道也不由得加重。

影山步任由對方打量,打開後台就看到+15+15+15彈出來,心裡更加感謝對方對自己的關心,甚至想回握住上下搖一搖。

“如果射擊考核不合格的話會影響你出外勤任務。”諸伏景光沉默了一會,鬆開對方,拿起裝有空彈殼的盒子,與好友一起往外走。

“……”影山步好像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腳步停頓下來,“我會去找醫生出證明的。”

雖然原本就是想讓對方去看醫生,如今歪打正著,讓諸伏景光頗有點哭笑不得的意味。

他接受到上級的秘密調令,要潛入一個跨國犯罪集團收集情報,幾日後便要拋棄現在的身份,以全新的名字去京都生活,隨後再想辦法借助當地的黑手黨勢力潛入組織。年輕的公安仍然懷有一腔熱血,雖然明白這個任務困難重重,但仍然義不容辭地接受了上司的安排。而他在謹慎細心之外的有勇有謀也是上級選中他的重要因素。

改頭換麵之後便不能再同過去有任何聯係,哪怕是對接公安的聯絡人也無法光明正大。自小時候父母在他麵前被殺害之後,他便失去了最重要的羈絆,但幸運的是在警校也獲得了極為珍貴的友誼,而如今即將天各一方,再見也不能相認,心裡還是稍微有些惆悵的。

諸伏景光雖然做好了長期任務的準備,但也並沒有概念自己未來的人生將會是什麼樣子,因為許多臥底公安在幾年後就結束任務回歸正常生活了——臥底時間越長變數越多,風險越高,這風險不僅僅是對於臥底,更是對公安部的,畢竟沒有人能保證在幾年甚至十幾年行走在黑暗中之後,人仍然能保持本心,哪怕曾經一同宣誓,一起流血,也終究擁有人性的弱點。

因此,他此時隻是想著,或許有兩三年不能再見了,希望回來的時候好友們能夠一如往常地抽出時間聚一聚。

而步——諸伏景光看了一眼身邊優秀出色的青年,默默想到,也許到時候對方已經憑借功勞升職了也說不定,他毫不懷疑影山步能夠成為最年輕的警部,隻是需要身邊有個人能夠在關鍵時刻牽住他的安全繩,不然……

可惜零跟他們並不是一個單位的,否則將會是絕佳的人選。

離開地下二層之後,他們在地下一層的訓練場觀摩了一下。有相識的人見到他們之後眼前一亮,熱情地打招呼:“喂,好久不見啊,影山,來過兩招!”

影山步看了對方的臉一眼,客氣地婉拒了:“抱歉,剛受了傷還沒好。”

“啊,我想起來了,劫機案是吧,鬨得還挺大,”來人爽朗地笑道,“做得不錯啊!那等你好了再說。”

“好的,山田前輩。”這是在自己電腦信息中看到的名字與照片。

諸伏景光不知道影山步嫌對方不符合海棠商城的標準,還略感欣慰,道:“去年入職的時候我們沒有資格報名,今年九月的武道格鬥賽你一定會大放異彩的。”

影山步直接問道:“武道格鬥賽?”

諸伏景光也沒奇怪影山步不知道細節,因為好友沒有人類常見的泛濫好奇心,很少關注他認為不重要的信息:“警視廳公安部內部舉辦的格鬥大賽,主要比賽空手格鬥與警棍格鬥術。我記得你擅長的是泰拳,想來在空手格鬥上會很占優勢。”

“獎品是什麼?”

“估計就是獎金吧,還有在上司麵前露臉的機會?”諸伏景光無奈地笑了笑,“11月還有警視廳聯合舉辦的格鬥賽,公安內部的優勝者會被派去參賽,如果能贏得榮譽的話大概可以額外獲得公安方麵的嘉獎。”

影山步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心裡對所謂嘉獎沒什麼想法,畢竟在這個世界當公安還是低調更能保平安,警銜越高遇到的危險越大,卷入的帶場麵製作預算更高,更何況擋了彆人的路說不定哪天就被暗殺了。而那筆獎金反倒是讓他有了興趣,他實在是太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來換個更大的住宅,隻是一筆獎金也不足夠,或許隻有升職才能加薪,那到時候又有命掙沒命花了。

陷入了矛盾的怪圈啊,也許還是傍大款更便捷高效,某個剛入行的年輕公安如此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