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步坐在監視器外看著審訊室裡的畫麵,手邊放著一杯速溶咖啡,表麵上聚精會神地關注著死者妻子的證詞,絲毫看不出來內心活動豐富程度。
【有沒有新手禮包?這個任務應該屬於玩家的新人任務,也就是在存活過第一次危機事件之後遇到的第一場日常事件,簡而言之就是給漫畫一點內容可畫。那麼為了保證劇情的可看性,總不能讓新手在這裡露怯吧。
說起來獎勵,劫機案為什麼沒發布任務,我們之前談的賠償是你們出錯給我的補償,兩者不能一概而論。】
係統被這一段連珠炮似的質疑搞卡殼了,過了片刻才回答道:【登場事件不計入任務。由於您在論壇的人氣值到達優異水平,因此為您開啟任務助手。】
影山步冷笑:【我不要你就不給?既然你來當這個助手,那就代表我們是利益共同體,我不知道你們做助手的kpi是什麼,但想必不是把每個宿主都提前送走吧?】
係統沉默。
【我建議你好好想想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再來決定以後怎麼對待在這個狗屁世界摸爬滾打的我,大家都不容易,彆在這裡勾心鬥角。】
係統繼續沉默。
腦海裡對係統進行了一番反客為主的質問,影山步並不相信這助手真的是毫無思想的AI,換句話說,哪怕沒有所謂的人性,也該能判斷出來利益優先級。他實在是有些厭煩係統踢一腳給點東西的樣子了,如果說係統安排的人設取決於他自己先前做出的選擇,劇情的發展又基於角色演繹的鋪墊,他其實非常接受良好,因為一切的果都取決於他本人種下的因,而他是擁有控製結果的能力的。
但倘若在這個過程中他不能提前知道自己能夠得到什麼樣的幫助,那事情就會變得很操蛋,這又不是單機生存遊戲,沒有讀檔重來的條件,像是選錯選項直接二周目這樣的陷阱於他不僅不會提高遊戲體驗,還會降低他的通關概率。
當然,這一套操作的真正目的就是——撈點好處。
他在後台拖出來那個任務助手插件,啟動之後就看到眼前出現了半透明的屏幕,旁邊在不斷滾動著字幕:
“……我丈夫是很好的人,我不相信他會做出恐怖襲擊的事情,他一定是被人謀殺的……”
這是審訊室內正在發生的對話,而從顧問夫人進入到現在為止的所有談話內容都被記錄在這塊屏幕上,隨手可以翻閱。
影山步的目光轉移到坐在他身邊的鬆田陣平身上,屏幕空白處冒出一行小字:【正在打盹的男人】
……好家夥,原來你小子在室內戴墨鏡是方便公然打盹啊!
雖然很想踹對方一腳,但身為對方的好友,影山步又沒有必要那麼缺德,於是將目光放在了桌上的紙杯,這次任務助手描述的是:【一杯速溶咖啡,常溫,無毒】
這倒是相當有用,極大地彌補了他在經驗和刑偵知識方麵的欠缺。誠然他擁有不俗的知識儲備,但致命的缺陷就是:他無法確認知識的正確性。
俗稱半吊子。
隻有他凝神注視著某樣物品時任務助手才會給出一行簡短直指本質的批注,如果隻是掃過室內的話,並不會造成密集恐懼症見了立刻去世的結果。甚至於他試驗了一下放空眼神,虛虛將目光投注在水杯上發呆,這種情況下任務助手都不會生效,可謂是在用戶體驗這方麵做得非常優秀。
看了一眼單麵玻璃對麵的顧問妻子,【有些悲傷的女人】。影山步不由得心裡產生了好奇。
這位夫人悲痛欲絕,幾度泣不成聲,懇求刑警一定要找出真凶:“我很後悔,我丈夫死前正在給我打電話,而我們那時候在吵架,我對他說了很過分的話……我真的很後悔……”
言語令人動容,然而表現出來的充沛感情遠遠大於實際上的“有些”悲傷。
他悟了,嫌疑人一號已經出現,接下來湊齊三個就可以開啟三選一了。
當然,即便是嫌疑人,他也需要證據來證明對方擁有嫌疑。他隻是提前看到了答案,仍然要寫出解題過程,更彆提這連答案都算不上,頂多是一個備選選項。
談話內容沒有任何問題,在訊問結束之後,女人以紙巾掩麵起身走出審問室,手臂挎著昂貴的精致女包。影山步站起身來,走出隔壁的監控室,推開門大步上前攔住對方。
“怎、怎麼了?”對方哭得妝都花了,抬頭見到一個陌生男人突然攔路,不由得攥緊了手裡的紙巾。
影山步從兜裡掏出一包紙巾,抽了一張出來,目光淡淡掃過對方的同時遞過去:“節哀。”然後轉身就走,隻留下那位夫人淚眼婆娑地捏著紙巾掩住暈妝了的下眼瞼,目光還留在影山步的背後粘連不去。
鬆田陣平在影山步突然站起來的時候就醒了,他不著痕跡地打了個哈欠,插著兜在門口好奇地看到對方遞給女人一張紙巾,然後立刻俘獲了對方的芳心——君不見那夫人好幾秒才邁開步子。
“啊,步,沒想到你喜歡這樣的類型啊。”損友用肩膀頂了頂他,擠眉弄眼的神情即便戴著墨鏡也遮掩不住,就差說原來你竟好人.妻,不對,寡婦了。
影山步懶得解釋自己沒有曹賊行為,低聲道:“那個女人有嫌疑。”
方才他的目光快速掃描了一下顧問妻子,當目光精確落在某個部分的時候任務助手就會精確描述那個部位的信息,比如【三天前剛剛注射過玻尿酸的下巴】【一個月前填充了矽凝膠的胸部】【稅後為83萬日元的九成新香奈兒手袋】,而外國顧問雖然工資相對日本工薪族來說優渥許多,但到底也還是打工人,要如何支持妻子整容買奢侈品這樣的消費?
出於謹慎,他沒有多說自己的想法,反正這種外在的東西刑警應該也看得出來。
下一位則是顧問的弟弟,值得一提的是,這兩人都是外國籍,顧問妻子卻是日本人,有自己的工作。顧問弟弟並不為政府工作,而是在日本開了一家公司,進行商業活動。
顧問弟弟顯得也很難過:“我哥哥做事很周全,為人正直,很難想象是誰會謀殺他,我們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一直與人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