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1 / 2)

澀穀的一家新式日料。

幾位男男女女拚成長桌,交叉落座,桌上擺放著幾紮啤酒。而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熱場,已經酒至半酣,甚至有一位女士喝上了頭,單手舉起一杯啤酒便仰頭開始灌,然後重重地將杯子砸回桌麵,發出一聲暢快的呼聲:

“好爽!”

“影山君還要加什麼嗎?”身邊的女孩子拿著菜單遞過來,詢問道,“我也正好想點些什麼呢。”

“誒——我也要加,有沒有推薦的雞尾酒啊?”另一邊的女孩子也湊過來問道。

坐在中間的男人神色不變,語氣平靜:“加一份烤肉。”

“騙人的吧,還能吃嗎?”女孩子捂住嘴,眼睛瞪圓了。

影山步抬起目光與坐在他正對麵的萩原研二對視,果然見到對方含笑的神情,正好整以暇地看熱鬨,再往旁邊挪兩個座位的鬆田陣平更不用說了。他頓時覺得牙根癢癢,但又不能把好友們怎麼樣,便口頭回答了聲“是啊”敷衍過去。

作為參與者,影山步自然不能讓其他人難堪,所以在他人搭話時都會回答,隻不過僅限於問題表麵相關的簡短答案,讓人很難引申出下一個話題,堪稱聊天殺手。而他也不會去跟彆人搭訕,因此很快他左右的女孩子都分彆轉身去跟另一側的人相談甚歡去了。

對此,被冷落的男人好像相當適應良好,他一個人安靜地吃著飯,動作並不著急,但卻像是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緩慢而持續地進食著,然而又不讓人感覺怪異,仿佛他隻是因為無事可做所以吃點東西。

像這樣的聯誼會都會玩一些酒桌遊戲,而酒桌遊戲隻考驗人的反應能力,越是喝上了頭反應越慢,更容易在下一輪遊戲中敗北,導致罰更多的酒。在場之人無不是警察,反應能力都很快,卻也逐漸將幾紮啤酒消耗得見了底,到了最後隻有一個人麵前的杯子還是滿滿當當,甚至表麵的白沫都已經完全消散。

“再來一杯!”交通部的女警宮本由美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臉頰緋紅,放下空杯子便開始到處尋找。

影山步順手把自己的杯子遞了過去:“喝這杯吧,還沒有動過。”

作為交通警察這麼愛喝酒還真是蠻有意思。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到時候抓到了酒駕的司機恐怕還能這麼教育:有什麼忍不了的,你還能有我愛喝酒?不行咱倆比比?

“謝謝你……嗝!你真是個好人啊!”宮本由美嘿嘿笑著接過杯子,然後舉起來大聲道,“再來一輪遊戲!這次輸了的人——要喝一紮!”

眾人多多少少都喝了一些酒,聞言要麼直呼饒命,要麼連連起哄。鬆田陣平雖然嘴上羨慕自家隊長有對象,然而到了聯誼會上卻明顯對異性興趣不高,可能在他眼裡這些女孩子加起來還不如一個精心製作的炸彈吸引力來的大。而萩原研二倒是很貼心地打圓場道,“大家都喝得不少了,等會還要回家,女孩子們少喝一點吧。”

無愧於婦女之友的名號。

最終酒至尾聲,眾人都散了的時候,鬆田陣平那輛私家車隻能由影山步來駕駛。車主人躺在後座打起盹來,萩原研二坐在副駕駛,看起來倒還是很清醒,跟這位好久不見的老朋友聊起天來。

“聽說你遇到劫機了?”

影山步“嗯”了一聲:“是的,誰跟你說的?”

萩原研二是與鬆田陣平兩種類型的帥哥,如果說帶著痞氣的鬆田陣平可以稱得上英俊,那麼頭發半長的萩原研二則屬於俊美,再加上長袖善舞的性格和喜歡招惹異性的愛好,應當給他頒發東京一枝花的名譽頭銜。

總的來說,影山步看了他一眼就確定這個兄弟我交定了。

不為彆的,就為了後台的+15,他今天也得薅一下羊毛。

“公安部的女同事跟我講的,這也算是件新聞了吧,才過去兩天而已,你就好像沒事人一樣開始上班了。沒有采訪嗎?”

“是嗎,你更適合來搞情報工作。”駕駛位的年輕男人淡淡地瞥了副駕駛一眼,“公安是不能接受采訪的。”

萩原研二大笑起來:“饒了我吧,那我還是更喜歡鼓搗炸彈,雖然也沒陣平醬那麼狂熱。不過你會進公安部我還是挺驚訝的,在警校的時候我一直覺得你會進S.A.T.呢,畢竟你可是所有體術項目的第一啊。”

說著他轉過身來,好奇又半是認真地問道:“說實話,你當時有沒有被上邊的人招攬過啊?”

S.A.T.,Special Assault Team,全名為特殊急襲部隊,實際上為日本的反恐特警,每半年隻招收兩個人,是警察中最為精英的一隻小隊,隸屬於警視廳警備部,算是和萩原他們同一個部門的。

對這樣的人設並不意外,影山步想了想,順其自然地點了點頭:“有。”

“果然。”像是得到了滿意的回答,萩原研二陷回座椅中,語調因為酒精有點懶散,“那為什麼沒去呢?如果不想說理由可以不說的,我就是隨便問問。”

“S.A.T.那邊的成員保密程度很高,名字會被從警察檔案裡刪除,工作也不能告訴朋友。”影山步給出的答案意外地簡單,“我想過更加普通的生活。”

聞言,車內沉默了一會,然後響起一聲輕笑。俊美的特警托著下巴打量著駕駛位的好友,開玩笑道:“沒想到你是這麼想的,也好,我有時候會感覺你離這個世界太遠了,看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呼吸逐漸變得綿長,車內安靜下來,隻有路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掠過臉頰,將青年的側顏染上轉瞬即逝的色彩,最後歸於黑暗。

到萩原研二家門口之後,對方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道了聲謝,然後走到駕駛位外彎下腰敲了敲窗,讓影山步把窗戶降下去。

玻璃落下,露出好友那張冷淡難以接近的麵孔,卻沒人想到這個人比誰都渴望降落。

“公安的生活也不算普通吧,”他笑了笑,神情在平日的風流不馴之外顯出罕見的溫柔,“總之,不要忘了我會一直是你的好朋友。”

車內的青年與他對視,片刻後點了點頭,神色不變,卻開口道:“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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