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毛自覺撿回一條命,屁滾尿流地聽從了凶神的指令,伸出手讓對方用膠條把自己手腳捆起來。
影山步這一套運動下來略微出汗,隨後便覺得有點餓。感覺自己就好像電量用完的機器人啊,他自嘲地搖了搖頭,把膠帶遞給看起來還算堅強的收銀員小哥,卻被對方驚恐地連連擺手後退著拒絕了。
“那你來報警吧。”倒也沒對路人苛求什麼,影山步收回膠帶,親自去把地上失去意識的和沒失去意識但疼得呻.吟的幫派成員挨個綁起來,並且用膠帶把嘴貼上,深感膠帶之萬能,簡直是殺人放火搶劫綁架居家必備。
轉過身,目光首先落在那始終插兜旁觀的銀發男人身上,蜻蜓點水似的掠過,眼神在極短的時間內交彙又不著痕跡地分離,好像隻是檢查店內客人有沒有出現人員傷亡,然後才打開店門。
店外沒有守門的成員,倒是省了他的事。
琴酒的目光冷漠,令人無法讀出所思所想,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這反而是最好的反應。
那輛保時捷還無聲地停泊在不遠處,也不知道伏特加知不知道他的老大遭遇了什麼,還要公安來英雄救美,真是相當諷刺。
按常理來說他最好留下協助警察做個筆錄,但他實在不願與琴酒共處一室太久,便率先推門離開,而琴酒則是第二個走的。在他走後不久,店內客人也紛紛如夢初醒似的作鳥獸散,隻剩下收銀員和兩個自告奮勇留下來看守混混的男高中生。
明明是做了好事,既解救了客人也解救了混混,甚至解救了立場敵對的琴酒和自己,但為什麼一點喜悅之情都沒有呢。
年輕的黑發公安穿著好友的寬鬆衛衣和五分褲,一番折騰下來發梢甚至還有些潮濕,走在回家的路上輕輕歎了口氣。
他來這個世界不過短短幾天,其實一直沒有特彆真實的感觸,他一直被不斷送到他麵前的選擇推著向前走,而自己也默認了這種隨波逐流的情況,但今日的事情讓他清醒了不少。
這並不是個平和的世界,尤其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每天都像普通人一樣忙碌而安全地度過,在劇情的慣性下,他無法避免地會卷入到各種事件中,即便能夠成功地從中存活下來,最後也不得不麵對這世界的核心人物,以及論壇真正需要的劇情節點。
因此他需要一個更加完善的人設來籠絡他認為有交往價值的角色,形成一張巨大而保險的網,讓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夠得到援助,並且在劇情裡擁有無法被割舍的價值,同時通過展現某一方麵的人設在論壇上攫取關注度。
隻是這樣一來,他如果還想照拂這些朋友,就要慎重地選擇一條更為曲折的路了。
汽車炸彈案在獲得防火瓦的重要情報之後卻再次斷了線索,因為他們並沒有排查出來嫌疑人有機會接觸老房子的證據。在案件難以推進的兩天之中,刑警們倒也並沒有閒著,拿到了幾個嫌疑人的生活軌跡,社會關係,以及醫療記錄,而兩天後科搜研終於給出了化驗結果,確認死者是外國顧問本人。
也許聽起來有些好笑,為什麼花了幾天才證明死者就是死者?主要原因是高溫爆炸導致DNA失效,無法直接從遺體提取信息,隻能通過骨骼上的痕跡來與醫療記錄比對,而將裹滿碳化組織的碎屍塊處理成一具完整而乾淨的骨架要費不少功夫。在此之前隻能假設死者是死者,卻不能斷言。
影山步又來到了科搜研,這次依舊是麵對藤竹修司的臭臉:“有何貴乾?”
“你的報告上寫了受害者曾經罹患紅斑狼瘡,我想親眼看一下遺體。”
雖然沒有明說,但法醫臉上露出了對外行人的蔑視,不過到底沒有拒絕他的請求,影山步則根本不在乎對方怎麼想的,見對方轉身帶路便二話不說跟上。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兩人相性倒是不錯。
操作台上按照人類骨骼的分布平鋪著一具人類骸骨,表麵乾燥光滑,顯然已經經過良好而徹底的處理。藤竹修司伸手打開了台麵的白色背光,一下子將骨骼照得纖毫畢現——當然,現在的骨骼上不存在任何毛發。
影山步取來手套戴上,毫無忌諱或是恐懼地拿起一塊脊椎骨觀察側麵,見到批注【病變的骨髓】。那任務助手在視線接觸到頭骨時就彈出了注釋,【氯中毒導致的瘡疤】,這種瘡即便是在臉骨上都留下了痕跡。
現在種種提示都已經給到眼前,他抬起頭對藤竹修司道:“我需要骨髓測試來檢查死者的肝功能,以及肝臟的化驗。”
說完,他的話語不複先前的冷靜和篤定,罕見有點猶豫地問道:“肝臟還在嗎?”
藤竹修司見這個外行人煞有介事地翻弄了一會骨頭便張口就來,隻想冷笑。他對著台麵上的骨骼一攤手: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