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氤氳著香煙氣息的擁抱非常短暫,手臂環在腰間剛剛抱實了,額頭就被男人的掌根抵住推開。
少年眯起眼,頭微微往後仰,手臂伸直了,手指卻依然不甘心地抓在風衣背後,就像是牛皮糖一樣黏人。於是琴酒聞到了一點熟悉的、訓練場裡常年不換的洗發水的味道。
“……等你不忙了的時候記得來看我!”小牛皮糖悻悻地嘀咕道。
就像是個睡懵圈了的小動物,被叫醒之後隻知道往親近的氣息邊上蹭,想要再次挨挨擠擠著睡下,卻不被允許,隻好迷迷瞪瞪地舔兩下對方的手指,然後叼著自己的小墊子離開。
男人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一隻手夾著煙,另一隻手還按在少年頭頂,最後神色淡淡地隨意拍了拍,無聲地示意對方該離開了。
一聲晚安被連天的哈欠模糊成囈語,影山步這才踏著虛浮地步伐飄回院內。
客廳的燈光和二樓的燈光依次亮起,路邊的黑色轎車旁,男人靠著車門緩緩抽完了一支煙,方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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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步在15歲的日子的確可以稱為乏味,雖然他並不介意在物資充沛、房屋寬敞且有網絡的情況下做家裡蹲,然而連聊天的人都沒有,這就讓人有些受不了了。恐怕時間長了他真的要得斯德哥爾摩,對偶爾來探監的琴酒產生一些非分之想……意思是病態的依賴。
【您每天看三部電影都覺得無聊嗎?】唯一的免費陪聊大感無語。
影山步穿著睡衣懶洋洋地躺在床頭,已經是炎熱的時節,他卻毫不環保地在房間內開著低溫空調,裹著蓬鬆的被子,床邊桌上還放著一杯冰鎮橙汁。
可能是天氣逐漸熱起來的緣故,他有些不太願意動腦子,就算外掛讓他不需要真正學習高中知識,他連自學組織內課程的動力都沒有。
一整個夏日倦怠期了。
每周三次去訓練場受苦已經耗費了他絕大多數精力,回來之後就隻想躺平,在係統後台看電影。
什麼學習,什麼提高,根本不存在的。
影山步又歎了一口氣,眯起眼伸了個懶腰,整個人都陷入了寬大的被子裡:【這日子不比上班舒服?】
係統陰陽怪氣道:【豬養肥了就該那什麼了,彆放鬆得太早。】
【船到橋頭自然直,琴酒還能把我當作日拋型肉盾嗎,他對不起他花的錢。】
影山步看得倒是很透徹:【而且我覺得給黑衣組織乾活搞不好比上班更輕鬆,辦完事直接原地下班,上班時間靈活,沒有996,沒有辦公室鬥爭……雖然大概也沒有五險一金。但是工資高啊!】
想了想這段時間看到琴酒和伏特加兩人吃穿用度的消費水平,雖然礙於喜好和職業低調的性質不會使用帶有矚目logo的產品,但在消費方麵根本沒在考慮節約的樣子,刷起卡來眼都不眨。
就算是地位微末如影山步,伏特加給他的儲蓄卡裡都存了一筆金額不小的活期存款,足夠他購買一些生活所需的物品,包括且不限於頂配台式計算機,以及大型健身器械。
當然,這些對於影山步來說都沒必要,而他的人設也傾向於不怎麼亂花錢,於是就一分沒動,總之他也不缺吃穿用度,更沒有社交消費的需求。
反正這些東西他也帶不走,買了之後也是便宜彆人……不對,那這錢不花豈不是就浪費了,他得想個辦法揮霍一下。
吃了就睡睡醒就受苦的日子過了沒幾多久,他就迎來了揮霍的機會。
“Ciao~你好,小步。我是琴酒的朋友,受他所托過來看看你。”
他那個隻存了兩個號碼的智能機終於收到了陌生人的來電。自從上次藥物發作物理撲街之後,他就把伏特加的號碼也存了進來,方便隨時搖人,雖然他先前隻是為了薅琴酒的羊毛而已。而眼下的這個陌生人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悅耳磁性,能夠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象出來電話對麵應當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
少年的聲音還有些警戒:“是嗎?我沒有收到琴酒的信息。”
“哈哈,小朋友還是很有警惕心的嘛,”電話那邊輕笑道,“等會讓琴酒給你發信息好了,我大概半小時到你住的地方,之後帶你出去玩。”
“……如果琴酒同意的話,我沒有意見。”少年的聲音冷淡,然而對麵的女人卻絲毫不在意。
“那麼等會見,Ciao~”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組織裡被稱為千麵魔女的貝爾摩德,現用名莎朗的美國女明星。雖然有點無法想象琴酒拜托貝爾摩德帶自己出去玩的樣子,但影山步並不擔心貝爾摩德會害他,儘管他也不覺得對方全然出自一片好心。
大概自己隻是兩人之間的某種犧牲品。
與此同時,酒店地下停車場的保時捷中,貝爾摩德輕笑著掛掉電話,對後排座另一側的男人眨了眨眼道:“他還挺謹慎的呢,是個好孩子哦。”
琴酒長腿交疊靠在座椅內,聞言不置可否道:“總之,你完成了任務之後我才能開展後續工作,儘快做好。”
兩人中間的皮質扶手上放著一枚U盤,貝爾摩德將之收入迷你女士鏈條包中,然後慵懶地將墨鏡戴上,外表看上去是一位黑色長直發的美麗女人,完全是亞洲人的相貌,依然光彩奪目。雖然輪廓較他人來說更為深邃,但完全無法令人聯想到美國女星莎朗身上。
“放心把他交給我吧,我會物歸原主的。”她紅唇微勾,神色嫵媚又迷人,“作為補償,事情結束之後我會帶他玩一天,你應該沒有讓他放鬆過吧,比如逛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