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學校要求較鄉下更為嚴格,尤其體現在風紀和學習方麵,比如校服禁止隨意裁剪,發型禁止染燙成浮誇的殺馬特,耳朵單邊禁止佩戴超過兩個耳飾等等。作為東京的私立學校,學生從入學開始就以升學為目標,每次考試都會進行年級排名,排名下降過多的學生會被班主任單獨訓話——這點在以成績為原則的學校大抵相同,無論在哪個國家,哪個時空,隻要能保證考上好大學就擁有最大的話語權。
但精英雲集的豪門學校又有稍微的不同,在學生們的家世背景與個人素養都極強時,學生們反而在其他方麵擁有相對較大的自由,譬如更優越的師資和硬件設施,條件更好的課外活動,以及批準給特殊學生的長假。
但這不妨礙影山步下車後慢悠悠地踱步到學校,卻在學校門口被風紀委員攔住了。
風紀委員是一位黑色長發的女生,上臂套著印有風紀兩個大字的紅色袖標。她的態度倒是並不如刻板印象中的嚴厲,很客氣地對影山步道:“這位同學,請止步,你遲到了。你是高一哪個班的?”
不同年級之間領帶的款式有些略微的區彆,因此她一眼能判斷出來對方的年級。
然而說話之前,她已經默默觀察了好幾眼這個學生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因為雖然影山步穿著男生校服,但黑色直發齊肩,皮膚很白,身高也不算太高,五官生得出眾,第一眼看過去時她被稍微迷惑了一瞬間,下一秒便意識到了對方冷淡眉目間獨屬於少年的銳利棱角。
難得找回了點上學的感覺,影山步看了一眼校門口的鐘表,恍然發現自己確實遲到了很久。他沒有來上過一天學,也沒有存班主任的聯係方式,因此根本對學校應當幾點到校一無所知。不過應該也沒遲到得太離譜,否則風紀委員也不會還站在這裡守株待兔,早就回去上課了。
對著風紀委員沉默了幾秒,他開口道:“抱歉,我之前一直請假,沒有來過學校,不知道學校的上課時間。”
風紀委員也沉默了,她今年在學校維護風紀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將信將疑地問道:“那你是哪個班的?先在這裡簽個字。”
說著,她遞過去往日裡由違規學生們登記的簽字表。如果是普通的遲到,事後把這個表報給班主任,學生就會受到班主任的批評懲罰;如果另有原因,班主任核實之後就會網開一麵;這次也一樣。
影山步聞言又沉默了。
風紀委員:“……同學?你是哪個班的?”
風紀委員表情漸漸變成了“你是否在逗我玩”:“你不會不知道你是哪個班的吧?”
影山步:“……我來是為了考期末考試。我想應該是去辦公室考?”
他們兩人麵麵相覷,然後還是風紀委員先打破了尷尬。
“那我送你到辦公室吧,你可能也不認路吧?”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決定收工。今天是期末考的日子,根據學校安排,考試日統一預留兩節課的自習時間,之後再統一開考,考完所有試之後學生就可以放假了。她成績很好,屬於那種晚上不卷學習也能維持分數的學霸,所以不是很在乎這一會的自習時間,主動來上工。
影山步還真的不是很記得路,於是便點點頭同意了風紀委員的監視護送,很禮貌地說:“謝謝,我很需要。”
學校鐵門徐徐向內關閉,兩人沿著大路朝教學樓走去。風紀委員為了不讓氣氛變得尷尬,找話題道:“你知道你的班主任叫什麼嗎?或許我知道你是哪個班的。”
影山步:“我上次隻見過教務處主任。”
風紀委員噎住,轉而問道:“那你為什麼請假?”
話音未落,她迅速轉了口風,“呃……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她生怕是這個學生生了什麼大病或者是家中突逢不幸才不能來學校,自己冒失的問題會戳痛少年的傷疤。她又在這轉瞬之間想到,如果對方是因為校園霸淩不願意上學,她肯定義不容辭地要幫忙。
影山步聞言倒是對風紀委員的體諒多了幾分好感,他主動自我介紹道:“我叫影山步,之前在家自學。”
“我叫雪岡佐紀,二年B班。”風紀委員很痛快地交換了姓名,好奇問道,“為什麼在家自學啊?你身體不舒服嗎?”
這下子壓力給到了影山步這邊。
他在心裡盤算了好久到底怎麼回答才顯得禮貌又不失低調,最後自暴自棄了:
“……因為……課程……太簡單。”
雪岡佐紀再次哽住。她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掛上僵硬的虛偽笑容,乾笑兩聲:“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哈。”
影山步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裡沒想什麼好話,隻好默默轉頭看向前方,然後對著來開門的教務處主任打了個招呼。
教務處主任顯然認識風紀委員,和藹地招呼道:“雪岡同學,辛苦你了。來,影山同學,你先進來坐一會,等會班主任會帶你去考試。”
“請問他是哪個班的?今天登記的信息不全。”雪岡佐紀適時插嘴道。
教務處主任伸手摸了摸頭頂:“一年A班。不過影山同學的情況很特殊,不登記也沒事。你快回去複習吧,考試不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