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前瞻(1 / 2)

浴室的鏡子內,男人神情冷淡地看著赤.裸半身的倒影,微微沉下肩膀扭過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個微微發白的環形痕跡。

他抬起手,小臂上那圈尺寸相同的環雖然不甚顯眼,但與旁邊膚色有些微妙的差異,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琴酒:這是一個牙印。

用指腹搓了搓,疤痕處光滑平整,愈合後新長出的皮肉與原本的皮膚渾然一體——隻除了顏色之外。

鏡中男人的肌肉輪廓宛若大理石雕塑,濕潤發梢的水珠自後頸發際線滾落下來,沿著肌肉.溝壑向下徐徐滑落,滾至小腹時終於被手指碾去。

他的肌膚光滑平整,令人難以看出這具軀體曾經經受過的風風雨雨。哪怕他曾經在沙漠之城飽嘗高溫炙烤,在熱帶雨林中摸爬滾打,期間也遭受過嚴刑逼供,但他最後都活下來了。

而且活到最後的總是他。

這些年隨著他在組織內地位越加牢固,而且組織的規模日益擴張,可用的人手增多了不少,這種臟活不再用他親自去做。然而過往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顆子彈和每一刀都是無法消除的、將他塑造成現在如同鋼鐵一樣堅定冷酷的——疤痕。

隻是他人無法得見而已。

琴酒的體質他自己清楚,從第一次受傷開始他就知道他很難留下疤痕,對此本來沒有什麼特彆的感想,因為他是極儘的實用主義者,不在乎美觀的問題。

在他經曆過的社會風氣中,無論時代變動幾許都對男性身體上的傷疤讚美有加,稱其是勇氣的象征。最初聽到其他小組的搭檔互相用這一點寬慰彼此時,他似乎還曾隱約感到歆羨,但很快,許多人便一個接一個無聲地消失了,不留一點痕跡。

於是他就知道了,隻有活下來的人才有在第二天站在陽光下開口的資格,定義傷疤也好,定義勇氣也好,像他們這樣的人不會有人銘記,死亡就會抹除在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痕跡。

這麼久以來,無論遭受了什麼樣的傷勢或是手術,他都未曾再增添過一道疤痕,都路久司甚至玩笑道:“你的身體就好像會不斷回到出廠設置一樣,永遠處在最好用的階段呢。”

琴酒沒有生氣,因為他就是作為組織的武器而存在的,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然而如今卻被弱得全身上下隻有一口利齒勉強能用來自衛的小崽子紮紮實實地咬了兩口,還留下了清晰可見的印記。

這樣滑稽的理由甚至讓他不願意去研究所,讓都路久司檢查一番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男人淩厲的眉峰微微皺起,顯出此時心情不佳,他又用力搓了兩下小臂上可笑的痕跡,就好像那裡隻是沾上了灰塵一樣,粗魯的動作將皮膚搓得生生發紅,但毫無效果。

不過他倒也沒有將這件事太過放在心上,很快便將之拋到腦後。

等他從浴室出來之後,差點踩到在浴室門口蹲著的一團。

“……你在做什麼?”

少年好像蹲麻了,半天也沒起來身,仰頭有點無辜地說道:“你在裡邊呆了好久,我在想你是不是需要幫助。”

結果掙紮了一下之後,一邊從地上爬起來,少年一邊忽然靈機一動似的問道:“上次我咬的傷好了嗎?洗澡有沒有打濕呢?”

若不是少年麵容上布滿了愧疚和擔憂,仿佛斷定琴酒自己必定會粗糙地對待傷口——而他的確也猜對了——琴酒真的會認為這是對方的挑釁。

“……”

琴酒不置一詞,就像是掠過一粒灰塵一樣從他身邊徑自繞了過去,將浴袍掛到衣架上,掀開被子躺下。

這一幕倒是似曾相識,隻是這次少年的監護人還保留了幾分良心,給他留了一盞房間角落的落地燈。

影山步心裡樂了:【看來是那個紋身藥粉起效了。】

少年卻不讓男人如意,他從另一側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二話不說就蹭到監護人身邊,伸手探到被子裡去扒拉對方的手臂,急切道:“讓我看看傷好了沒有——”

係統點評道:【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影山步惱:【請勿打擾我們養父子情深。】

然後下一秒影山步就當場被琴酒抓著衣領從身上扯下來,淩空摜下床,甚至卷著被子一起著地。

因此雖然“咚”地一聲砸在木地板上,倒是沒怎麼受力。不過先前琴酒檢查他訓練進度時被砸在地上留下的傷還隱隱作痛,還是讓他忍不住吃痛地哼了一聲。

【好一幕父慈子孝啊。】係統嗬嗬兩聲。

男人盤腿坐在床上,銀色長發順著赤著的半身流淌堆積在身側,閉上眼捏了捏山根,方才冷冷道:“滾上床。”

被子裡少年伸出手掙紮了一下,扒拉著將臉露出來透氣,用最無辜的表情賣最狠的慘。

“我的背好疼,我是不是骨折了?”

監護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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