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呂布儘量多地托起那些受傷的人們,留理佳與呂布以最快的速度救助著這塊即將塌陷的區域的人們。
呂布最後單手抱起的是一對母子,白色頭發的年輕母親懷裡抱著半紅半白頭發的孩子,兩人的臉上都還殘留著未散的恐慌。那柔弱的母親緊緊地護著她的孩子,臉上有幾道灰漬,但並沒有受傷。
留理佳的視線在他們的身上停留片刻,很快就狼狽地移開了。
留理佳讓呂布跳出那個已經開始繼續塌陷的區域的同時,她還發現了到場的職業英雄們似乎有向這邊聚攏而來的意思。他們如果能分出神來找自己的話,那這個事件大概已經到尾聲了,無名的見義勇為者應該就在現在退場了。
山魯佐德本來就是隱於暗處指揮一千零一夜的,她要脫身很簡單。
考慮到這點,留理佳就讓呂布帶著那對母子一起去到了比較遠的街道小巷裡,才將他們送還到了地麵上。
呂布將自己放到地上的時候,留理佳才發現自己的兜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風吹掉了,她的麵容肯定已經被這對母子知道了。
“那個……拜托,能請您不要告訴其他人是我們救的你們嗎?”要是直接開溜說不定會有更大的麻煩,留理佳隻好試圖與那位漂亮的女人交談,為了能讓她答應自己的要求,她這個救人者還深深地鞠了一躬。同時,身為影從者的呂布重新化為了藍色的粒子,環繞在留理佳的身邊消失了。
“誒?好、好的……很感謝你救了我和我的兒子……”那女性一開始對那消失的高大黑影表現出了吃驚,但聯想到應該是這個小女孩的個性後,她很快就順從地答應了留理佳的要求,並且也鞠了一躬。她的兒子也有樣學樣地模仿著母親,向留理佳糯糯地道了一句“謝謝你”。
“不用謝,今天請早點回家吧。”留理佳伸手抬了抬快要滑落下去的奶油草莓玩偶,意外地發現那個小男孩怔怔地盯著她手裡的玩偶。
是對它有興趣嗎?不過話說回來,配色還真是像,就連表情也很像。
留理佳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走上前,將這個小玩偶塞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被她的這一舉動驚到,茫然地用他不同顏色的兩隻眼睛盯著她。
小男孩迷茫的樣子看起來可愛,留理佳忍不住向著神情呆滯的小男孩笑笑。
“送給你。”她隻是覺得這個小玩偶和這個小男孩更有緣,倒是沒有其他的理由。
他的母親似乎對留理佳的舉動顯得有些不安,但在看到小兒子偷偷露出的笑意時,還是閉上了嘴,隻是再次對留理佳道謝。愣愣地看著小玩偶的小男孩也反應過來,知道這是母親許可了,也急急忙忙向留理佳道謝,臉上的笑容也不藏著掖著了,愈發明朗。
留理佳擺擺手然後就準備轉身離開。
“對了,小姑娘……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女性鼓足了勇氣,向留理佳問出了這個問題。“我隻是想知道救了我們的人的名字而已,沒有彆的意思。”
她的聲音裡透露著一股真誠,留理佳抿抿唇,最終還是拋下了“留理佳”三個字。
如果透露姓氏的話更容易被找到,隻是名字的話應該還好。
“誰讓你給焦凍買玩具的!”
轟家,身著戰鬥服,正準備出門的安德瓦在看到轟焦凍懷裡抱著的小玩偶時,就斥責起了帶他出去的妻子。
“焦凍,把這種東西扔掉!”
轟焦凍忍不住瑟縮,他的雙手緊緊護著一臉平靜,在路上已經由自己和母親共同取名“小草莓”的玩偶,躲在自己母親的身後。
轟冷也怕極了自己的丈夫,被他訓斥時溢出了恐懼的淚水,但是為了幼小的兒子,母親還是做出了柔弱的抗爭。
“這是今天救了我們的人送給焦凍的……就不能留給焦凍嗎?”
安德瓦聽了這話,神情並沒有舒緩多少,反而變得更加嚴厲。
“是誰?”他從沙發上起身,一步一步走進自己的妻子與小兒子,高大的身影極具壓迫力。“誰送的?”
這個人一點也不關心他們遭遇了危險,隻知道關注他所想看到的東西。
轟冷幾乎要被滅頂的恐懼所壓垮,她咬著牙,極度的恐慌讓她不自覺地從嗓子眼裡擠出了“留理佳”這三個字。
“……”
安德瓦忽然停下了腳步,原本滿是厲色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詫異。
“焦凍。”他的視線從幾近崩潰的妻子身上轉移到了小兒子身上。“回答我,那是不是一個黑頭發的小姑娘。”
才四歲的轟焦凍也很怕可怕的父親,他隻能顫顫巍巍地點頭,膽怯地閉上眼睛,想象著父親從他的懷裡奪走小草莓,毫不留情地用他的火將它燒為灰燼。
他覺得很難過,他記得那個女孩子將它送給自己的時候的笑容,將它抱在懷裡的時候還有些許溫暖。而這些很快就要被奪走了,可怕的父親不會允許——
然而安德瓦的腳步卻在到達最近後又遠去了。
母子一同抬頭,卻發現他沉默地繞開了他們,沒有再提小草莓的處置,徑自出門了。
對這些一概不知的留理佳牽著山魯佐德的手,回到了空無一人,無燈漆黑的家裡。
即使廣告一個接一個地播出了十多分鐘,許多人還是不忍轉台。
沒有開燈,抱著膝蜷縮在沙發上的留理佳似乎也是這樣。她目光淡淡地看著作為唯一光源的電視屏幕,像是在等待什麼。
山魯佐德坐在她的旁邊,神情越發擔憂。
電視忽然發出了激昂的音樂,留理佳逐漸回神,直勾勾地盯著開始放送的《英雄公告牌日本榜單》。
“山魯佐德……山魯佐德……”看著最終被公布出來的榜單,死死地盯著No.3的留理佳低低地呼喚著山魯佐德。“你能……離開一下嗎?”
山魯佐德雖然很不安,但還是依照留理佳的意願靈體化了。
於是這個房子裡就真的隻剩下仏島留理佳孤身一人了。
起初是壓抑的小小啜泣聲,最終演變成了聲嘶力竭的悲愴哭喊。
大家的新英雄仍在不斷地誕生。
但仏島留理佳的兩位英雄一起永遠地離開了她。
那是這個孩子永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