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撞倒的八百萬正無比驚恐地看著她的傷勢,想要跑過來。
但同時黑色的搖籃曲聲也愈來愈近,仿佛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
“快跑,不要管我了,快!!”
百親跑過來了嗎?還是跑掉了?
自己被抓住了嗎?還是被當場殺掉了?
這些答案留理佳都不得而知,她猛地睜開眼睛。
自己的臥室,透過窗簾的陽光,以及透過房門隱隱傳來的麵包烘烤香氣。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得令人落淚。
“仏島小姐,我們到了。”司機和藹的聲音喚回了留理佳的意識,她向司機道了聲謝,拉開車門,眼前就是八百萬家那豪華至極的大彆墅。
也不知是怎麼了,八百萬今天一大早就給留理佳打了電話,問她今天能不能來她家玩,那孩子的語氣中甚至帶著幾分懇求,本來也就是個無所事事小屁孩的留理佳自然是答應了她。
“留理姐!!”接到了留理佳已經到了的消息,八百萬連平時保持著的大小姐模樣都顧不上,直直地衝出房門就抱住了留理佳,的胳膊。“我好想你!”看她的姿勢原本是想把自己抱個滿懷的,不知道怎麼突然變換了目標。
看著明顯激動到有點不正常的八百萬,留理佳輕輕擰了一下她軟綿綿的臉。“乖啊乖啊百親,我們不是上個星期才一起吃過那個什麼——”“特意從法國請來的甜點師做的特級舒芙蕾。”八百萬聽出了留理佳不自然的停頓,馬上非常自然地替她補充上,順便偷瞄了一眼留理佳的肩膀,確認沒有任何傷後鬆了一口氣。“但我還是很想和留理姐一起玩嘛,平常都在忙著學習,隻有和留理姐待在一起的時候感覺輕鬆一點!”
八百萬也是沒有被送去上幼兒園的——不過和留理佳平常工作日待在家裡或者和英靈出去東跑西跑不同,她是家裡有請專門的老師來教導她課程,包括她的父母了解了她的英雄誌願後,為她的個性量身定做的課程。所以這個溫柔的小姑娘是真沒什麼朋友,留理佳已經是她最為親密的朋友了。
被八百萬帶進她家,已經有女仆準備好了野餐用的餐籃。“大小姐,花園裡的布置都已經完成了,您和仏島小姐直接過去就行了。”
“好。”八百萬點了點頭,牽著留理佳的手。“我們家花園裡的花正好開了,我叫他們準備好了下午茶用的和菓子還有茶——啊,我要問問他們把地點布置在哪裡了,我之前已經看中了一個很好的賞花地點,留理姐等一下哦!”看著八百萬急匆匆地跑去女仆那邊一臉小大人的模樣,留理佳忍不住笑了。
[留理佳很喜歡和那位淑女一起玩嗎?]靈體化跟在她身邊的貝狄威爾感受到了留理佳愉快的心情,也淺笑著出聲詢問。
“嗯,百親很可愛。”留理佳用氣音小聲地說著。“不是說綠穀親和爆豪親不好,不過他們的好是不一樣的,和百親在一起有不一樣的感覺。”
[是,我也認為淑女之間的友情正如白百合一般純潔而美麗。]貝狄威爾說完就有點想給自己一大耳刮子,這話和自己風格不太搭,倒是有點像自己那位沒事在王的會議上睡覺,被王罰了之後說著我好悲傷的同僚兼友人。
好在年紀尚幼的留理佳也感覺不出啥,隻覺得貝狄威爾說了很高深的誇獎她們的話,便軟軟地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跑回來的八百萬正好撞見留理佳軟綿綿的笑容,以為她是在笑自己剛才那副沒什麼儀容的模樣,便有點羞紅了臉,刻意按照禮儀老師說的那樣收腹挺胸,端莊地小跑到了留理佳的身邊。“已經確認好了,我們走吧,留理姐。”八百萬向留理佳伸出了手。
留理佳看著這副姿態以及伸出來的小手,一時之間忽地回憶起了阿爾托莉雅以及貝狄威爾以前曾對她做過的吻手禮,又想起了貝狄威爾在教她劍術時順便講的一些騎士故事。於是她在腦內粗糙地演練了一遍之後,就在八百萬的麵前單膝跪下,在八百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虔誠地捧住她的那隻手,用柔軟的嘴唇在她的手背上輕碰了碰。“榮幸之至,美麗的淑女。”當然,像騎士們那樣露出帥氣的笑容對留理佳這個小女孩來說還是太難了,所以她的笑容還是甜甜的那種。
[——留、留理佳……]就連向來以沉著冷靜出名的貝狄威爾都震驚了,他感覺自己是不是把小淑女給教歪了,在一瞬間產生了強烈的罪惡感。
八百萬家的仆人則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至少表麵上絕對做到了波瀾不驚毫無反應。
當然,最震驚的還要數“美麗的淑女”本人八百萬百大小姐,四歲的黑發小姑娘臉紅得像餐籃裡的草莓,哆嗦著嘴唇。
“我、我願意!”
“?”[啊?]留理佳和貝狄威爾同時沒反應過來。
“沒、沒什麼!!!”自己反應過來了的八百萬羞得忍不住跺了跺地板,不小心串到昨天晚上休閒時看的童話故事書裡王子單膝跪著向公主求婚的橋段去了。“我們走了啦,留理姐。”這次八百萬主動地拉住了留理佳的手,將她往花園的方向帶。
“啊,好。”沒懂八百萬剛剛在想什麼的留理佳想著這個還挺有意思,下次要不要對綠穀親試一試。
哦,爆豪親就算了,感覺她的這一頭直發會被爆豪Tony免費贈送一個充滿了焦糊味的爆炸燙。
賞花的過程還是相當愉快,八百萬家畢竟是超級有錢人,花園修建得和留理佳去過的小植物園都有得一拚。她們倆坐在一棵樹下,吃著八百萬家的甜點師做出來的符合小姑娘口味的甜點,品嘗著清香又解膩的茶,閒話著的可愛小姑娘們光是看著都讓人心生柔軟。
“最近的稀有金屬分解式有點難理解,不過老師都叫我不要焦躁,慢慢來就好。”八百萬向留理佳吐露著自己不算是煩惱的煩惱。
“沒關係,我連百親說的那個是什麼都不懂呢。”留理佳倒是實誠,八百萬的隻是儲備量實在太可怕了,而自己隻是個五歲小孩子,不應當。
“啊……這樣的話,和我說話留理姐是不是會覺得很無聊?”八百萬有些惴惴不安,結果收獲到了留理佳不解的眼神。
“為什麼?百親和我講這些東西都很有意思啊,如果我自己去看的話肯定要睡著,但是百親教我的話就會變得容易懂。”留理佳思索著。“而且有些我不知道的東西百親都能教我,是個很好的老師,我喜歡和百親在一起玩。”她抱起茶杯啜飲了一口茶。
“我也喜歡和留理姐一起!”八百萬率直地表達著自己的感受。“留理姐如果以後有什麼學習上不懂的就來問我,我一定拿出我的所有力量會把留理姐教育好的!”
“謝謝百親!我也會拿出我的所有努力學習的!”
後來這話一語成讖的程度令兩個女孩子每每想到此時,都忍不住陷入深沉的沉默。
就在八百萬準備表演一下自己的徒手造迷你炮技能時,天色卻忽然如變戲法般陰沉了下去,雨雲快速地堆積到一起,霎時間開始電閃雷鳴。
“要下雨了!留理姐,我們回去!”八百萬站起來的同時手上就出現了一把厚實的大傘,兩個小姑娘一同撐開沉重的傘,共同握著傘柄快速地往彆墅的方向跑。傾盆大雨在她們跑到半途的時候就開始下了,比起停下來變出雨衣,還不如趕快跑回彆墅裡,兩個小姑娘及時洗澡換衣服就好。
果不其然,回到彆墅的時候,早就備好了浴巾的女仆們告訴她們,浴室都已經準備好了,先用浴巾把身體擦乾一下再過去。
“真是的,這場雨怎麼一點也沒征兆的。”八百萬披著浴巾,身上濕漉漉衣服貼著的感受讓她很不舒服,不由得也帶了點抱怨的語氣。
“偶爾也會有的嘛,沒事沒事。”留理佳寬慰著八百萬,然而就在她路過牆上一盞燈下的時候,那盞看著沒有任何異樣的歐式小燈毫無預兆地鬆脫掉落,然後狠狠地砸上了留理佳的右肩膀,留理佳被劇痛奪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跪倒在了地上。
這是一瞬間內發生的事,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極短時間內發生並完成。
“醫生!!快去叫醫生!!!”八百萬聽見自己歇斯底裡地大喊著,她的眼裡充滿了蒼白的恐懼。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是夢裡留理佳被飛斧命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