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 昨天不是看書到很晚才睡覺嗎,今天早上都出門鍛煉過了, 怎麼還又出來的?”
穿著普通的現代服裝, 以藏沒有顯出半點不習慣,雙手插在兜裡跟在留理佳的身邊,時不時地替她擋去某些路人向她投去的視線。
而改變了發型, 戴著帽子和有色眼鏡的留理佳挎著自己的包, 沒先回答以藏的問題,反倒是湊近他, 鼻子嗅了嗅。
“以藏先生,你是不是趁著我在房間裡換衣服的時候喝酒了啊?”
“…哈?!才、才沒有!”
以藏有些慌亂地反駁著, 他這副不擅長說謊的樣子讓留理佳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撒謊,她拉下了眼鏡,眯著金色的眼睛盯著以藏。
以藏被她這樣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想拉起自己的圍巾遮臉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這身打扮是沒有圍巾的, 他隻好硬著頭皮看著留理佳的下巴。
“就喝了一點點……絕對沒有喝醉!”
“喝醉的話以藏先生根本就走不動路了啦,會倒在家裡呼呼大睡的。”
留理佳自然地說著。
“真是的, 沒有空腹喝酒吧?”
“沒有, 你不是做了雞蛋和肉嗎,和那個一起吃的。”
以藏老實地回答了她, 還有些不敢相信地揪著自己的衣服聞了聞。
“完全聞不出來……老子就喝了一小口,你怎麼聞出來的?”
“啊,其實沒聞出來,但是我剛湊過去的時候以藏先生往後躲了躲, 我感覺你心虛了,所以就這麼問了一下。”
留理佳重新把眼鏡拉了回去。
“……你在這種事情上倒是特彆敏銳。”
以藏挑高了眉,最後還是僅僅輕輕拍了下留理佳的帽子。
“話說開了也好,那老子下次就當著你的麵喝酒啦。”
“那不行的。”
留理佳微笑著搖了搖頭,看著以藏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灰暗了下去。
“噢!到了到了!”
“嗯?這裡……”
以藏聽她這麼說才從自己的想法中醒過來,然後就看到一個跑得飛快,人眼看著都快要出現殘影的白色東西猛地向著留理佳衝了過來,他的手下意識地扶著腰間,帶鞘的刀瞬間成型。不過在他看清了之後,刀就消失,手也放下了,他就那樣安靜地看著留理佳被白犬撲倒在柔軟的草坪上,少女笑著接受白犬親昵的蹭臉。
“哈哈哈,真是的,你怎麼越來越黏人了啊。”
留理佳撫摸著白犬漂亮的皮毛,明明是流浪犬,它卻總是保持著很乾淨的外表,這點留理佳也覺得不可思議。
“而且還變胖了,你的食量越來越不得了了。”
白犬搖著尾巴,雖然還是撲著留理佳,卻輕輕地鬆開了一隻爪子,把它放到了旁邊的草地上,然後又捏著嗓子奶聲奶氣地在留理佳耳畔叫著,濕濕的熱氣噴灑在留理佳的耳畔,癢得她隻發笑。
以藏起初隻是不做聲地看著留理佳和白犬在那邊親昵,不過在發現過了五分鐘後白犬還是死死地纏著留理佳時就挑起了眉,走上前單臂就抓起了體型龐大的白犬,另一手則把留理佳也給提溜了起來。
被以藏拉開的白犬起初發出了低沉的不滿低吼,不過眼睛在看到以藏的時候亮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同類一般,嗥叫著向他撲了過去。這對留理佳來說倒是比較罕見的事,彆看白犬對她是很親近黏人的態度,但是對少部分女性英靈外,一開始都是相當不友好的。之前留理佳分彆帶著綠穀和爆豪來過這邊,結果綠穀被齜著牙的白犬追著繞草地跑了三圈,爆豪則差點和白犬打起來,還是她拚了命把他們拉開的。
以藏見白犬向他撲去倒也沒躲閃開,任由白犬撲在他的腰上晃尾巴,還垂下眼摸著白犬的耳朵,擼狗手法倒是挺熟練的。
唔……難道說是以藏先生身上犬係味道比較重,讓白犬把他認成了同類嗎?
留理佳思考著這樣異想天開的可能性,捂著嘴,一邊偷笑一邊凝望著以藏和白犬之間堪稱溫馨的互動。
然後,她就親眼看著剛才還在跟以藏友好互動的白犬忽然張開嘴,露出嘴裡鋒利的犬牙,咬向了以藏。以藏的速度比它更快,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臂並跳了開來,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子轉換成了氣急敗壞的表情。
“居然想趁老子不注意的時候咬老子!混蛋十——”
以藏忽然奇妙地頓了一下,用力地抿了抿唇,扭頭去問留理佳。
“喂,留理佳!這混蛋狗的名字叫什麼?”
“哎?”
以藏前一句罵白犬的時候嚷得相當大聲,但後一句的時候音量就恢複了正常,剛剛還陷在白犬居然對以藏先生耍了心機的震驚中的留理佳,並沒有聽清他未說完的後一句。
“我沒有給它起名字哦,它不是我養的,我沒有給它起名字的權利。”
“……沒名字啊。”
以藏很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看四足站立,又恢複了乖巧模樣的白犬。蹲下身,他有些粗暴地揉著白犬的腦袋。
白犬濕潤的黑色眼睛望著以藏,青年那張映在它眼中的臉,其上情緒顯得有些複雜,它就那樣坐在了地上,慢慢地搖著尾巴,毫無反抗之意地被以藏揉著腦袋。
留理佳被野狗群落中的其他狗狗帶到了它們那邊,暫時遠離了這裡,以藏鬆開了手,和白犬都望著她的背影,沉默著。
過了好一會兒,以藏才指了指那邊一眾圍繞著留理佳歡叫的狗狗們所在的地方。
“那裡是你的家,對吧?”
白犬望著那邊,溫柔地汪嗚了一聲。
“想跟著留理佳一起走?”
以藏見白犬的目光始終追隨著留理佳的身影,又這樣問著。
白犬高昂地汪汪了兩聲,站起了身來。
“不行。你是沒有名字的野狗。”
以藏按下了它的身子,讓它重新趴回了地上。
“那裡才是你的家,那裡才是你現在的責任。”
白犬低落無比,不停地嗚咽著,以藏也不吭聲了。
然後,就在留理佳和那些狗狗道了彆,回來往這邊走的時候,剛才還失落的白犬忽然又張開嘴咬向以藏,以藏猝不及防,被它的牙齒碰了一下胳膊,但是它並沒有真的咬下去,如果擼起衣袖的話應該隻能看到淺淺的牙印。
“居然又敢挑釁老子,你這個傻狗,老子今天就要天誅了你!!!”
以藏大叫了起來,雙手一伸,用力地扯著白犬肉乎乎的雙頰,把麵容本顯得凜凜帥氣的白犬扯出了滑稽的憨笑。
白犬使勁地揮舞著前肢,沒有伸出自己的銳爪,藏在白毛中的肉墊不停地要往以藏的臉上撲。以藏惡劣地笑著躲開它的連續攻擊,同時還繼續扯著白犬的臉。
“哈哈哈,太慢了太慢——噗。”
以藏得意地笑著,張開的嘴一下子填進了白犬的前肢,白犬嫌棄地收回了自己的前肢,以藏則大聲地呸著留在自己唇齒間的白毛。
留理佳笑得不行,抱著肚子蹲在了地上,能和白犬相處得這麼好的英靈,以藏先生是第一個。黑色的阿爾托莉雅雖然和白犬的關係也不錯,不過這麼打鬨的場景是不存在的。
她笑著笑著,忽然就掉了顆眼淚。
“……咦?”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眼尾,是濕潤的,順著它往下撫摸,摸到了濕潤的軌跡。
是真的,自己剛才流眼淚了。
為什麼要掉眼淚?明明是溫馨又好笑的景象,自己為什麼會淌出眼淚來?
不知道原因,心中沒有悲傷,那顆眼淚沒有來由地落下。
“等、喂!你哭什麼啊?!”
以藏十分敏銳地發現了留理佳有點不對勁,立馬鬆開白犬跑了過來。
“被狗咬了嗎?還是肚子痛?”
他有些手足無措,伸出了自己的手,常年握刀的手上有厚厚的繭子,粗糙的手指抹掉了她那顆眼淚,留下了淡淡的紅色痕跡。
他看到紅痕似乎更慌了,他常戴著的棉質圍巾出現在他的手裡,他小心翼翼地捉著圍巾又給她擦了一遍,結果拿開的時候除了紅痕的顏色深了一層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效果。
“到底乾嘛哭啊!誰欺負你了老子就去砍了他!不管誰老子都會砍死他!”
以藏沒辦法,隻能這樣對留理佳說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掉眼淚……”
留理佳小聲地說著,她在看到以藏這副模樣的時候,反而有些難過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以藏先生。”
“……你道個什麼歉,你就掉了個眼淚而已,是老子在那邊慌裡慌張,又不關你的事。”
以藏的聲音倒是安定了下來,他坐在留理佳的旁邊。
白犬這個時候也跑了過來,看到了留理佳臉上紅紅的印子就開始凶凶地朝以藏吠叫著。
“乾嘛乾嘛!!走開你這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