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色瞳仁對上了七海建人失去鏡片遮擋的雙眸,桃花眼的主人好像笑了一下,然後七海建人聽到少年的聲音對他說:“灰原……雄,他會於明天在他的墳墓旁複——”
後麵的話止住了,七海建人抬起了還能動的那隻手,蒙住了自己的臉。
十枝空這個孩子,是極其狡猾、惡劣的。
“不要玩弄已故的亡者。”七海建人聲音充滿了疲憊,“是狗卷棘對吧?可以,但十枝空你先解釋一下這個男人是怎……”
七海建人的話沒能說完。
特級咒靈的領域消失了。
與特級咒靈交手僅僅幾十秒便把詛咒完全祓除,十枝瞳孔猛地緊縮,被盯上的征兆重新降臨到他的頭上。
銀發少年放開了成年社畜的領口,閃身出現在同樣茫然的一年級學弟麵前,伴隨著二年級同學的驚呼,抬腿把人踹飛出去。
脆弱的玻璃窗飛濺出去,連帶著一個沉甸甸的人影。
十枝空想,他在人類中讀了大半年的書,的確是有點影響的。
其餘離得近的十枝如法炮製,禪院真希和同姓的老頭至少不用擔心被玻璃渣子給刮到了。
最後剩個七海建人,而那邊把咒具從特級咒靈逐漸消失的屍骸上□□的禪院甚爾也開始朝他們走來。
殺戮人偶的速度很快,實現願望的速度也很快。
然而誰都沒有達成他們的目標。
外來者就是在這個節骨眼降臨的。
十枝覺得自己的呼吸被扼製住了,頭頂本就不怎麼明亮的頂燈忽閃起來,幾個回合後啪的一聲陷入昏暗。
所有人的動作都被劃上了休止符,連禪院甚爾也不例外。
骨頭嘎吱嘎吱作響,被固定住的眼皮睜在那,很輕易地就看到了乍現在前方的“生物”。
如果那真的是生物就好了。
十枝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在黑暗的環境中看清“它”的外貌,像是漆黑的布匹鑲著紅色繡邊,柔軟絲滑的長條輕輕地蓋在內裡的物體之上。
室內沒有風,但垂落的布條就無風而動,宛若觸手般在空中蠕動。
黑紅相間中的猩紅非常搶眼,十枝的視線被勾得停駐在那。
黑與紅之間原來涇渭分明的界限逐漸模糊,兩種色彩混攪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又暗又沉的深色。
咕嘟咕嘟,泥濘的黑團子中冒出幾顆泛著紅光的泡泡,液體一點點拉近與他之間的距離,再然後……
“十枝空!”如雷貫耳的喊聲響徹在十枝耳邊將他驚醒,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疼痛,他被七海建人拉著往後撤離,“我用刀背敲了你一下,你是魔怔了嗎?!怎麼喊都沒有動靜!”
七海建人終於擔起了一點前輩的責任,在不長的停滯後把不知緣由站在原地的十枝空拉離了黑色液體即將淹沒的範圍。
“我……”十枝張了張嘴,眉頭皺起。
十枝空覺得自己的狀態不大對,在這個未知“生物”出現之後,他的反應速度就平白無故地慢了兩拍。
在戰鬥中,這兩拍就是致命的。
七海建人拉著十枝空避開了黑色液體,而一旁的禪院甚爾卻矛頭一轉,直衝著黑色人型而去。
不,他們應該逃的。
在找回神誌後十枝大腦中的警鈴尖銳地拉響,持續刺痛著他的神經。
他隻能讀到七海建人,此外的無論是禪院甚爾還是黑色人型的心聲都是空白的。
“它”是什麼呢?十枝空判斷不出來。
反正不是咒靈,“它”和禪院甚爾一樣沒有咒力,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令人感到厭惡的能量。
禪院甚爾在與“它”交戰,可顯而易見的,全靠身體意識在行動的殺戮人偶對上“它”時落了下風。
不多時,黑發的男人就丟了隻胳膊,旁觀的人看著都覺得手疼。
禪院甚爾不管,換了隻手握咒具繼續靠著本能戰鬥。
“撤吧。”忍著額角的疼痛,十枝指了指身後破開的玻璃窗,“從這走。”
七海皺眉,“你的能力?”
銀發少年腦袋微低,抿著唇角,“不行,乾擾很大……是那個生物乾的,拉開距離後乾擾少了些。”
漆黑的人型就像個發射屏蔽信號的信號塔,他神經一抽一抽地疼。
七海建人睜著僅存的一隻眼點頭,兩人不約而同地後退。
可沒走幾步,異變突生。
漆黑人型剛剛是怎麼出現的,現在就是怎麼攔在十枝空與七海建人的麵前的。
又來了。
十枝視線模糊地看著被膨脹的黑色遮住的洞口,他還能依稀聽到成年社畜發出的怒吼聲。
耳畔的嗡鳴聲一陣強過一陣,發展到最後變成了持續的耳鳴。
很吵也很鬨。
禪院甚爾在身後好像沒了動靜,指不定是被這生物給打敗了。
十枝後知後覺地想到——“它”好像是衝著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