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馮梔咬著唇輕聲道,雙目灼灼,含羞帶怯欲言又止,可她不知道她特意作出的嬌柔樣子壓根沒被入李樞瑾之眼。
李樞瑾小心翼翼扶著唐媱跨台階,輕聲囑托:“糖寶小心。”
“我自己會走。”唐媱嗔目瞪了她一眼,推開了他的手,受不了李樞瑾有時的黏黏膩膩和太過謹慎小心,好像自己連走路都不會。
唐媱坐在了南靠窗的桌子旁,有了冰盆空氣一下子清爽起來,她抬手倒了一杯小二剛上的洞庭碧螺春,茶色青綠通透,她輕輕咗了一口,抬眸問李樞瑾:“可以開始了嗎?”
“嗯。”李樞瑾點頭,望著她愜意不做作的樣子唇角閃過絲縷輕笑。
“世子,是怎麼回事,不是……”馮梔湊到李樞瑾跟前,她小聲補充道:“不是說我們一起飲茶嗎?”
李樞瑾望著她帷幔和衣袖都擋不住的疤痕,心中甚是暢快,這就是前世謀害了他糖寶的人,前世淩遲了她,此生也要讓她生不如死,聲名掃地,否則難消他心頭之痛。
“馮梔。”李樞瑾淡聲喚了一聲她,聲音淡漠無波。
馮梔望著他淡漠陰鷙的眼睛身子微微發顫,欣喜得,對就是這種眼神,“看著我,看著我”,她內心在尖叫。
沒等她高興顫栗太久,李樞瑾接了一句話:“你可知罪?”
“什麼罪?世子莫不是在說笑。”馮梔微微一愣,迅速得回神兒,她身姿挺立,歪頭笑道,還作出了一副委屈較弱的神情,雙眸含水無辜得凝視著李樞瑾。
李樞瑾看也不看她,隻仰著下巴輕輕一點,門口端正立著的錦榮便上前一步。
錦榮麵色冷峻,目光犀利,他慢慢綻開手裡的信箋,朗聲念道:“大旭一百四十年九月二日,馮梔入佛壺山,得胡蔓藤一株,九月十三日,馮三恪誤將胡蔓藤作諼草食之,腹痛而死;大旭一百四十二年,冬月初十,馮梔入何室藥房購□□一錢,冬月廿二日,馮州逝……”
錦榮聲音無波無瀾,馮梔卻冷汗淋漓,不住得後退,一下子踉蹌摔在台階上。
茗園是京都城最受歡迎的茶館,即使溽暑時節也是高堂滿座,現在茶館裡的人竊竊私語,雖不知錦榮話中所念是誰,他們卻隱隱約約聽出了幾人死和馮梔有關。
馮梔猛得爬起來,衝上前一躍將錦榮手裡的信箋奪了下來,刷得撕碎,大叫道:“假得,都是假得!”
錦榮麵容瞥了她一眼,麵上平靜,慢條斯理從懷裡又拿出了一信箋,緩緩展開,繼續朗聲道:“大旭一百四十三年,馮梔……”
馮梔紅著眼睛神情倉皇又跳起來去奪錦榮手裡的信箋,錦榮不動聲色任她奪,卻慢斤四兩又拿出了一個嶄新的信箋,聲音無波無瀾。
“撲通!”馮梔跪在了地上,神色驚慌失措,舉止狂躁手裡撕著信箋,麵色煞白喃道:“假得,假得……”
“馮三恪和馮州是誰?”唐媱捏著一顆青提,望著馮梔狼狽的樣子輕聲問道。
李樞瑾替她斟了一盞茶,三言兩語為她輕聲細語解釋道:“馮三恪是馮梔庶弟,她父親唯一的兒子,五歲時被她用斷腸草作忘憂草害死了,馮州是馮梔父親,被她用□□藥死了。”
“啪。”唐媱手裡的青提一下子落在地上,她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道:“她看著挺柔弱得,心腸這麼毒?”
“嗯,知人知麵不知心。”李樞瑾輕聲道,一把抓住了唐媱的手。
他上一世就是被馮梔柔弱單純的樣子欺騙,約定馮梔假裝小妾騙過大將軍夫人,她卻騙了大將軍夫人,也騙了他和唐媱,更趁他不在府中害了他的唐媱。
李樞瑾心中大痛,他抿唇握著唐媱的手腕,心中又澀又甜,他上輩子失去了唐媱,幸好上天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重新來過。
“你們不能抓我,不能抓我!你們放開我,青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目無法紀,強搶民女!”馮梔掙紮著,蠕動著,連滾帶爬,嚷叫著,卻被躲過官府的衙役。
衙役是一早被李樞瑾叫過來的,罪狀早已呈給了刑部,沒有提前抓現在抓不過是要選在人最多的青天白日讓馮梔丟儘臉麵。
馮梔不知道此時不僅茗園裡擠滿了人,茗園外也都是圍觀的人群,聞訊而來。
馮梔歇斯底裡吼叫著:“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刑部尚書高家的表小姐,你們不能抓我!”
“閉嘴!”高府著一身官府,衣冠堂堂,站在門外怒目而視。
馮梔看到高父,一下子語滯,又迅速反應過來爬著去抓高父的腳麵,涕泗橫流哭道:“姨父,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您要相信我!”
高父黑著臉踢開了馮梔的手,他是真沒想到自家夫人妹妹這個女兒如此惡毒,連自己的弟弟和父親都謀害了,平日裡還一副無辜嬌弱的樣子。
“世子,世子妃。”高父朝裡走幾步,躬身朝著李樞瑾和唐媱行禮。
李樞瑾點頭,淡淡說了句:“高大人回去讓貴夫人查查自的嫁妝吧。”
高父心中一個咯噔,喃道馮梔還把手伸到了他夫人的嫁妝中?他內心惶惶,眼眸一暗,抿唇朝著李樞瑾道謝:“多謝世子提醒。”
“不看了,我們回去吧。”高父轉身後,唐媱蹙著眉對李樞瑾道,被馮梔吵得有些耳朵疼,心裡煩躁,聽了幾句她便想回府。
李樞瑾本來準備一場大戲,這才剛剛開場,馮梔還沒有受到他想要的懲罰,可看到唐媱微蹙的眉心,李樞瑾點頭應道:“好,我們現在回去。”
李樞瑾起身去扶唐媱,唐媱蹙眉甩開了他,自己朝著門外走去,此時茗園裡人多燥熱,馮梔又哭喊著,各種味道摻雜,讓她心口微微惡心。
李樞瑾亦步亦趨跟著她身後,路過高父時壓低聲音說了句:“高大人記得秉公執法。”
秉公執法,依大旭刑律,謀害父母親族,淩遲十日。
馮梔身子一個哆嗦,她連滾帶爬想去抱李樞瑾的腳,哭喊著:“世子,世子,您救救我,我是無辜的,他們的死與我無關,世子……”
李樞瑾見她快要撲在唐媱路上,怕她碰著唐媱,快一步將她踹飛了。
馬車上。
李樞瑾一下子抱住了唐媱,緊緊得將她攬在自己的心口,眼眸發熱低聲道:“糖寶,我終於為你報仇了,她竟然還殺你,竟然,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熱。”唐媱皺著眉推開了李樞瑾,他血氣方剛,體溫較自己高出很多,湊在跟前撲麵而來的燥熱,讓人心煩。
聽了李樞瑾的話,唐媱微微一愣,心頭一跳,眸光劃過一抹晦澀,抬眸曼聲道:“你給我報什麼仇,她怎麼著我了?”
李樞瑾望著唐媱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心頭一跳,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這一世馮梔與唐媱的矛盾很小,他說得報仇是上世殺身之仇,可他不敢讓唐媱知道他知道了。
他雙手微顫,大腦飛快運轉,鳳眸流光一轉,對唐媱道:“她上次不是在茶憩欺負你了,我給你報仇,不能讓任何人又一絲一毫委屈了我的糖寶。”
“你可是我的珍寶。”他眼眸中滿是嗬護、寵溺、縱容,唐媱被他這一看,也不思量其實茶憩那日不算馮梔欺負她,而是她當眾打臉馮梔。
李樞瑾見她神色緩和,唇角漫上清淺的笑意,想湊過身與唐媱並排坐在一起。
“當——”一個小木雕從他懷中滾落下來,咕嚕嚕滾到唐媱腳麵前。
李樞瑾全身的汗毛炸起,脊背猝然升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忙彎腰去撿。
唐媱快他一步,彎腰將木雕拾起,拿在手裡端詳:那是拳頭大的核桃仁木刻,雕的是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娃捧著一盤水果遞給母親,精巧絕倫,栩栩如生。
唐媱本來唇角帶著笑意把玩,慢慢唇角的笑意一點點消退,她抬眸直愣愣得望著李樞瑾,唇瓣有些發顫質問道:“你怎麼會知道凜兒長什麼樣!你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翠兒來晚了,讓寶貝們久等了。
翠兒今日終於等來了心儀已久的好榜單,本來想早點更新,結果磕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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