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夫人猶豫了一瞬,歎了一聲道:“兩人也是好心,你出去說一聲,讓侍衛彆打了。”
“是,謝夫人,夫人仁慈體恤下人。”餘嬤嬤心中大喜,卻垂下眉目,作出一番溫柔感激的樣子輕聲道。
餘嬤嬤想著出去就救自己的兒子,心裡更是惦記著女兒香兒,她忍不住道:“夫人,香兒並未謀害世子妃,奴婢願以性命保證,夫人您救救香兒吧。”
說著餘嬤嬤又跪了下來,伏地懇求,她今日偷偷見了兒子,兒子告訴她香兒被壓在地牢,每天會被浸水,她聽了心神俱裂。
天啊,那可是水牢,陰暗潮濕刑罰重,她乖巧懂事的女兒怎麼這麼命苦!
餘嬤嬤心頭大恨,難道就是因為她是奴才,她的兒子女兒就要受這罪責?
她眸光晦暗,顫聲道:“夫人,您想想,我們不在武親王府,王府裡的消息從來傳不出來,這次世子竟然說您您不在武親王府,彆壞了武親王府的規矩,您難道不是王府的主子?”
她剛才已經注意到了,大將軍夫人對這句話很是在乎。
果不其然,她這麼說,大將軍夫人的麵色變得難看,眉頭緊蹙,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夫人,您和大將軍琴瑟相合,恩愛不移,您為武親王府祈福甘願在嘉福寺數十年不下山,可您是武親王府的大將軍夫人啊!您一樣是武親王府的主子,世子的母親,這點誰也不能忘。”餘嬤嬤伏地痛哭,神色憤恨,語氣同仇敵愾。
大將軍夫人唇角微微哆嗦,對啊,她前世今生都待在嘉福寺,為武親王府、為公婆武親王和王妃、為兒子李樞瑾祈福,可是他們全都忘了她。
大將軍夫人冷若冰霜,立身站著,卻突然讓人感到威壓,這是身為上位者的氣場。
她轉身看了一眼窗外,還有“啪啪”的杖棍聲,又抬了一眼恭敬匍匐在地跟了她近四十年的丫鬟,她淡聲道:“餘嬤嬤,你去告訴外麵的侍衛,放了那兩人,讓他們傳訊下山放了香兒。”
“是,夫人英明,奴婢這就去。”餘嬤嬤重重點頭,不住得給大將軍夫人磕頭,起身快步朝著門外跑去。
大將軍夫人看著她倉皇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山上呆久了,是不是應該下山了?
不然所有的人將會遺忘她才是武親王府的主子。
她此時完全忘記了是她囑托李樞瑾不許給她寫信,是她在最初的幾年不回李樞瑾的任何信箋,上次李樞瑾大婚前來請她,也是她以“償還業障,此生不下嘉福寺”拒絕了。
“停下,快停下!”餘嬤嬤跑到院裡,朝著兩個正秉公執法的侍衛大聲喝道,暴力推開了對他兒子執法的侍衛。
侍衛麵容淡漠淡聲道:“餘嬤嬤,還請不要阻攔屬下執法,杖責二百棍,還差八十一棍。”
杖責從昨日便執行,昨日杖責八十棍,兩人疼暈三次才止。
“大將軍夫人說了不許打,一下都不許再打。”餘嬤嬤推開他,撫著自己已經半昏迷的兒子豆大的淚珠滾落,她用朝著侍衛大聲吼一嗓子,拿出帕子細致得為自己的兒子擦拭傷口。
“餘嬤嬤,還請讓開,莫要阻攔屬下執法。”府裡的侍衛由錦榮管束,時日久了,都學了幾分錦榮的麵無表情和寵辱不驚。
餘嬤嬤眼睛凸起凶狠得瞪侍衛,扯著嗓子吼道:“怎麼了大將軍夫人說得話在府裡還不頂用了?世子交代你們不遵大將軍夫人之意嗎?”
她聲音很大,整個院落都回蕩著她凶狠淒厲的聲音,且她不是麵朝侍衛吼叫,而是對著大將軍夫人所在的正殿。
執法侍衛兩人相互看了一眼,眉心微蹙,望著餘嬤嬤沉靜解釋道:“餘嬤嬤莫要胡言,奴細作竊主,杖兩百棍,是大旭律法。”
餘嬤嬤並不搭理侍衛,她輕輕擦拭著兒子眼角的淚水,餘光瞄著正殿的房門,看著房門微微顫動,她神色發暗大聲道:“可是大將軍夫人不在王府,大將軍夫人說得話就沒了重量?”
“不……”侍衛見她胡扯皺眉就要解釋,“吱呀”一聲正殿的門開了。
大將軍夫人緩步走過來,一步一聲在院中回響,她冷聲道:“怎麼,現在我說話已經不頂用了?”
“屬下不敢。”兩名侍衛躬身朝著大將軍夫人行禮,態度恭謹。
大將軍夫人眼睛掃過他們,落在趴在凳子上鮮血淋漓的細作身上,端著身架淡聲吩咐道:“這兩人不算細作,放了吧,回去告訴世子,就說我讓放的。”
“是。”侍衛垂眸盯著地麵,躬身應道。
大將軍夫人望著他們整齊劃一的動作,擰著眉冷聲吩咐道:“讓世子將香兒也放了,就說我吩咐的,如若不依,就問問他是不是不認我這個母親了!”
兩名侍衛猝然抬眸相互對視一眼,躬身隻低低應了句:“屬下遵命。”
清晨,青煙嫋嫋,朝霞瑰麗,唐府。
唐母起床後聽到唐媱回了,忙披了衣裳妝容未整疾步向唐媱的院子跑去。
她推開唐媱的房門,氣息喘喘未站穩就急聲問道:“糖寶,你回來了,怎麼回事,受委屈了嗎?”
她著急得圍著唐媱轉,目光焦灼緊張得打量唐媱,生怕她受了一絲一毫的傷害。
“沒有,我沒啥事,娘親你快坐下。”唐媱看著唐母胸脯還有些劇烈起伏喘息,額角掛著幾滴汗珠,心疼得扶著唐母坐下。
她抬手倒了一盞旁邊百合剛剛煮的人參八寶茶,端給唐母,嬌聲勸道:“娘親我什麼事兒都沒有,您彆擔心,先喝杯茶緩緩。”
氤氳的熱氣升騰,芳香馥鬱,唐母瞅了瞅金橙色的茶色,澄透清潤,是以前唐府裡專門配置的人參八寶茶,選用重瓣小、金桔片、紅棗乾、菊花、桂圓、冰糖、人參、枸杞八樣元氣好食材,茶水清甜可口,美容養顏。
唐母稍稍咗了一口茶水,緩了緩情緒,才放下茶盞又往下唐媱擔憂得問道:“糖寶是不是李世子欺負你了?”
“沒有,娘親你彆多想,我就是突然想喝八寶茶了。”唐媱安撫她,杏眸波光瀲灩泛著笑意,伸出蔥白的指尖點了點手中的八寶茶。
唐母並不信她,擰著眉心道:“糖寶莫要騙我,八寶茶什麼時候不能喝,還需清晨歸家,難不成是武親王武親王妃讓你受了委屈?”
唐母這麼一想,神情更是擔憂,眉心也皺得更緊了些,手心也急得有些潮濕。
“娘親,真沒有,武親王和武親王妃真得待我親和,把我當成他們的孩子一樣照顧。”唐媱見她提起武親王夫婦忙開口反駁道,真情實意得解釋。
在武親王府,武親王夫婦待她最是親和,得了什麼好東西第一時間給她送去,平日裡也免了她行禮問安,每次都說她過得舒服開心即可,是真得對她好。
“那難道還真是李世子待你不好!”唐母見唐媱著急得反駁她說武親王夫婦待她好,對著剛才李樞瑾反而態度沒有那麼真摯和親切,唐母急了。
她瞪著眼睛說了這麼一句,急得起身拉著唐媱的手,眼睛陡然有些發紅,泛著些水光道:“糖寶,李世子哪裡待你不好?他若待你不好,你彆怕,咱和他和離!”
唐母義正言辭,還不待唐媱表態便一口氣說出這麼多,麵上的神情也更是嚴肅。
“娘親,您彆著急,我真沒事,您快坐下。”唐媱見著唐母急得都快落淚了,忙起身抱著她的胳膊,像著以前一樣撒嬌寬慰著她。
她推著唐母坐在椅子上,彎腰半攬著唐母,溫言細語得安慰唐母道:“娘親彆急,我真得過的一切都好,世子、武親王夫婦、王府裡的奴仆丫鬟待我都好,我就是突然想回來看看了。”
此時,唐媱也突然發覺自己今日有些魯莽了,她昨日睡得早,今日一早便醒了,醒來時房裡隻有她一人,她躺在床上怔楞了一會兒,突然想回唐府了。
她說走就走,讓丁香和百合幫她梳妝打扮,沒有用早膳便坐馬車回了唐府,此時看到唐母焦急的樣子才陡然醒悟自己有些魯莽。
婚後這樣突然歸家,難免不會給父母錯覺,擔憂她婚後生活過得不過,擔憂她在武親王府受了委屈才想回來,其實她真得隻是一時興起。
唐媱自小便是一個懂事乖巧的姑娘,向來報喜不報憂,雖然她昨日與李樞瑾有些小矛盾,卻不願唐母擔憂,她彎腰抱著唐母的肩頭輕聲道:“娘親,我真得啥事沒有。”
“我就是突然想家裡的八寶茶,想你和爹爹,就回來看看了。”她抱著唐母,聲音嬌軟,眉眼裡帶了些淺笑。
唐母側頭瞅了瞅她白裡透紅的肌膚,又看了看她笑盈盈的杏瞳,沉思了一瞬,抬手拍了她一下,嗔道:“你這丫頭,可是把為娘嚇著了!”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娘親趕緊喝杯茶緩緩。”唐媱含笑幫唐母端茶盞,雙手遞給唐母。
等唐母細口慢慢飲茶時她站在唐母的背後,唇角掛著清淺的笑意幫唐母按按肩膀,一時間室內歲月靜好。
“糖寶你現在雙身子,趕緊坐下休息下。”唐母眯著眼享受了一瞬,便關切得拉著唐媱趕緊坐下。
雖都是京都城,唐府和武親王府相隔不遠,母女兩人卻也好久不曾相見,此時弄清了唐媱不是受了委屈,唐母心中大安,忍不住拉著唐媱說一些貼己話。
兩人這邊眉眼彎彎靠在一起說著閒話,室內不時傳出輕笑聲,那邊武親王府人仰馬翻,亂成了一鍋湯。
作者有話要說: 香兒:放了我,快放了我!沒聽到大將軍夫人的吩咐嘛!
翠兒:大將軍夫人還不知道活得過幾集,她的話作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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