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2 / 2)

李樞瑾忙放開眼眸,捂住嘴巴,手心不一會兒便感到一陣黏膩帶腥的潮熱,他飛快得將手心垂在袖中。

唐媱聽他悶悶的咳嗽聲心中悶悶得疼,可是想著今日穿紅帶翠、款款而笑的一空,她心中就克製不住得痛,心口一揪一揪地痛。

她坐在拔步床上,靠著牆壁,仰頭任眼淚無聲得留,聽著門口李樞瑾又賣慘咳嗽,她心中乍然升起無窮得憤恨。

她凜兒的仇人不給報,凜兒的三七未至便納了新人的負心之人,有著什麼臉在她跟前強作一副深情之態,令人作嘔。

“滾!”她抬手將高枕砸出去“砰——”,嘶聲力竭吼道:“負心之人!”

李樞瑾對唐媱的猜測一無所知,他隻覺得前日起大將軍夫人終於不再發瘋,昨日他終於請洪珂研製了一副對症良藥,希望在即,唐媱今日卻和他又再一次置氣。

兩人再一次陷入了冷戰,她不搭理他,不喜他的任何東西,連藥是他求得,她也不願意喝。

“咳——”洶湧的咳意湧上來,李樞瑾眉心擰成溝壑,為了不驚擾唐媱,他撫著門扇踉蹌得起身,遠遠離開了寢殿,他方放開嗓子咳嗽。

唐媱聽著漸趨漸消的腳步聲,豆大豆大的淚珠如雨簾落下,她揪著自己的心口,眉心擰成一個疙瘩,唇角咧開大大的笑容,無聲悲切,又哭又笑。

李樞瑾咳得昏天黑地,聲聲泣血。

他一手扶著院中朱紅色的圓柱,手心殷紅色的血跡和圓柱混在一起,一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他閉著眼睛啞聲道:“錦榮。”

“錦榮?”良久,沒人應道,他又喚了一聲,無人相應。

李樞瑾身子一顫,他緩緩睜開眼睛注視著指縫殷紅色的血跡,想起了錦榮已經不在,那個與他親如兄弟、密如知己的錦榮已然離開,在一個深夜,地上也有一片這樣的血跡。

心中猝然一痛,胸腔中的咳意止也止不住,撕心裂肺得痛:“咳咳——

夏天逝去,秋天來臨,涼風陣陣,天漸涼,心也漸涼。

唐媱和李樞瑾的關係,愈行愈遠,漸行漸疏。

那日之後,唐媱和李樞瑾徹底決裂,她不再讓李樞瑾進寢殿,與李樞瑾兩地分居,她認為李樞瑾早已晚上不缺一人暖寢。

李樞瑾的眉宇間的愁索愈發深厚,眉宇間漸漸形成了兩三條消不下去的溝壑,唐媱不願見他,他便求著洪珂、丁香所有能求的人幫他照顧唐媱。

這日,以前錦榮在時,他讓錦榮打聽的大旭“華佗”終於有了些消息,他眉梢終於掛起了一抹笑意,名醫難求,侍衛們求不來,他準備親自去請。

“媱兒,我要出門一趟,半日即歸。”他貼著寢殿的門扇低聲道,他駐足聽了好一會兒,門內沒有任何消息,他脊背垮了下去,一步三回頭離開了武親王府。

寢殿內的唐媱聽著愈來愈遠的腳步聲,慢吞吞抬起頭,突然,她赤著腳倉皇趕到門前,透過門縫隻見一抹竹青色的長衫背影。

漸行漸遠,慢慢隻剩下一抹青色,一片模糊。

一眼萬年,一期一會,李樞瑾並不知道唐媱曾遠遠注視他離去,他不知道那將是他們最後的深情。

離彆來得猝不及防,李樞瑾眉梢帶喜下了馬車,恭敬得撩開帷幔輕聲道:“先生,請。”

一位白須長髯、寬袖長袍的長者在李樞瑾的扶持下慢慢下車,李樞瑾引著他朝著王府走。

車夫已然敲開了門,李樞瑾笑意盈盈躬身請醫者先行,溫聲道:“先生,請。”

厚重的大門徐徐打開,門內黑壓壓跪著一眾仆從,他們垂頭躬身不敢抬腰,長長低泣:“世子,請節哀!”

李樞瑾麵上的笑容驀得收緊,心中陡然升起一種巨大的不安和恐慌,他麵色煞白煞白,抓起打頭的管家前襟沉聲道:“怎麼了?”

“世子,請您節哀。”管家抬眸眼睛通紅通紅,他羞愧得又低下頭,不敢再看李樞瑾。

“到底怎麼了?”李樞瑾厲聲喝道。

管家“撲通”一下滾在地上,雙膝跪地,叩首匍身,張口結舌,吞吞吐吐道:“世子,妃,溺亡。”

“嗡嗡嗡——”李樞瑾腦袋“嘭”得一下一陣轟鳴,耳邊遽然響起了“嗡嗡嗡”的聲音,經久不絕,他整個人眩暈,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侍衛忙扶住了他,李樞瑾一把推開了侍衛的手,他扶著額角抬步朝寢殿跑去,跌跌撞撞,隱隱傳來“咳咳”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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