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軒蹙眉:“就怕孩子會累著,他才六歲呢。”
黎耀楠握住夫郎的手,笑著道:“放心,孩子還小慢慢教,等他再大一點,我預備請個騎射師傅回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林以軒歎息一聲:“旭兒沒個玩伴,還是太孤單了。”
黎耀楠眉頭緊鎖,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家中根基太淺薄,第一代家生子牙齒都還沒長齊,正是嗷嗷待哺的時候,哪能跟旭兒做玩伴,至於同僚,以往玉溪就不提了,大理這邊且不說人生地不熟,隻看衙門裡烏煙瘴氣,作為朝廷命官,居然會自降身份,前去給區區一位小妾做壽,他們家中的孩子,自己又哪能放心,並不是所有歹竹都能出好筍。
“這事我來辦。”黎耀楠拍拍他的手,心中有了定計。
林以軒斜他一眼,眉目輕輕上挑。
黎耀楠輕笑一聲,自家小夫郎越來越有氣勢了,笑著道:“以前經常去山裡,我記得旭兒跟幾個孩子玩的不錯,我預備將人帶回來,從小培養感情,將來一起科舉,也算是一舉兩得。”
林以軒心中明了,夫君在玉溪的威望很高,培養出一位官員,既為玉溪百姓做了事,根基也會紮得更結實,再加上從小跟旭兒一起長大,情份自然非同一般,確實一舉兩得:“有人選了嗎?”
黎耀楠點頭:“我記得金小三和辛阿奇無父無母,日前跟著親戚過活,他們兩人還不錯。”
林以軒不再多言,夫君有主意就好。
次日前去衙門,黎耀楠剛一踏入大門口,衙役們紛紛恭敬地向他問好,臉上笑的那是一個諂媚。
“黎大人。”
“黎大人。”
“嗯!”黎耀楠微微頷首,表情不怒自威,俊朗的臉上絲毫不見昨日的隨意。
趙達點頭哈腰迎上來:“黎大人這邊請。”
黎耀楠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緊不慢地跨出腳步。
還是昨天那間房,屋裡的擺設煥然一新,書桌、書架、椅子、桌子、旁邊還放了一張軟榻,筆墨紙硯、茶具瓷器,所有物品一應俱全,屋內青花瓷瓶中還插了一簇鮮花,淡淡的香味清雅宜人。
“這是小的們昨日連夜收拾的,還望黎大人喜歡。”趙達一臉討好,態度和昨日的老實漢子天差地彆。
黎耀楠微微一笑,隻字不提借條,讚揚道:“確實不錯,辛苦了。”
“那......”趙達搓了搓手,心裡叫苦連天,你說黎大人一位朝廷命官,沒事賭術那麼好乾嘛。
“你還有事?”黎耀楠挑眉笑道,眼底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
“沒事。”趙達哭喪著臉,直覺告訴他很危險,這種直覺曾經救了他無數次,可是誰來告訴他,昨天和藹可親的黎大人哪去了?
“放心,本官知道你們很聽話,下去罷。”
黎耀楠的語調不疾不徐,隻是加上那份漫不經心的神態,趙達又怎會不明白,黎大人這是明明擺擺地告訴他,讓他們一定要聽話。
“怎麼樣?”
“怎麼樣?”
趙達一出房門,就被同僚圍住,一個個眼睛發著光:“黎大人給了借條沒?”
趙達瞪了他們一眼,粗聲道:“給個屁,用心乾活兒。”
“你說黎大人又不缺錢,拿著借條乾嘛。”有人不滿的抱怨。
趙達拍了他一下,一腳踹了過去:“行了,彆在那唧唧歪歪,黎大人不會問你要銀子,好好乾事。”
“哦!”
隨著時間流逝,各部官員一一到齊,想看熱鬨的人大失所望,衙門裡很安靜,黎大人很悠閒,喝茶品茗自在的很,衙門上下一片和諧。
“這是怎麼回事?”唐大人臉色不好看,昨日的下馬威,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潘大人搖了搖頭,他哪知道,昨天他也去了巡撫家中。
李大人招來家中內侄,關天佑一問三不知,笑話,自己聚眾賭博,不僅輸光本錢,借條還在黎大人手中,這話他哪敢說出去。
眾位官員問不出結果,衙役們難得保持一致,東拉西扯就是不入正題,偶爾說出來的話,全是對黎大人敬仰萬分。
昨日一場賭博,大半衙役均有參與,左右都是錯 ,為了保住身上的職位,他們又哪敢說真話,反正法不責眾。
巡撫一脈氣了一個倒仰,然而這種官場爭鬥,豈能拿到明麵上說,懷著鬱悶的心情,黎耀楠勉強融入衙門,跟同僚雖然交情平平,偶爾有個什麼事,衙役們跑腿很勤快,除了不能管事之外,生活還算悠閒。
皇上那邊略為不滿,又是一月過去,玉溪的密折還沒到,皇上皺了皺眉,是不是驛站耽誤了,十指敲打著桌麵開始反思,自己究竟是從何時養成的習慣。
作為一個帝王,他不允許任何事情影響自己。
王公公悄悄給帝王上茶,然後退至一旁,一舉一動沒有造成任何聲響。
皇帝很快有了定論,淡淡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威嚴:“黎大人的密折,以後不用呈上來了。”
王公公心中一驚,難道黎大人要失寵,隨後又覺得有些不像,謹慎道:“啟稟皇上,黎大人調任雲南知州,奏折通過巡撫方能呈上。”
皇上一愣,啞然失笑,自己居然忘記了,黎卿家如今不是通判,沒有直上奏折的資格。
“罷了。”皇上閉上眼睛,他喜歡黎耀楠的奏折,喜歡看他寫的風土民情,然而普通百姓能有偏好,作為卻皇帝不行,這種習慣一定要戒掉。
皇上不再言語,他很期待,三年以後黎耀楠會給他什麼驚喜。
隻是皇上沒想到,不用三年,明年雲南就會讓他大吃一驚,不是驚喜,而是驚嚇,心中頭一次為自己的決定後悔,當初黎耀楠的密折,隱晦的說了不少巡撫與總督的壞話,皇上並沒有放在心上,這種官場的明爭暗鬥屢見不鮮,皇上高位坐得太久,隻會以更深的心思揣測旁人的想法。
然而他哪裡會想到,黎耀楠說的居然全部是實話,沒有絲毫隱瞞,客觀地告訴了他一切實事,真正地做到了一位監察使該有的職責。
黎耀楠在衙門混日子,其實並沒有閒著,每日會認真翻看雲南卷宗,所有的地理位置,以及下麵官員的管轄範圍一一記錄下來。
孫瑞思明察暗訪,四處查探兵防,雖不解黎大人何意,但見他態度慎重,似乎將有大事發生,心中不自覺地緊張起來,辦事更加小心謹慎。
林以軒近些日子開始四處走動,旁人不看黎耀楠的臉麵,看在景陽侯府的份上,對他也不敢太怠慢。
王郎中一看見他就牙疼,幾次都避而不見,有多遠躲多遠,母老虎他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林以軒不以為意,他的主要目標,其實在巡撫內眷身上,當然,所謂內眷指的肯定不是正妻,而是嬌媚小妾。不需要多費精神,隻要搭得上話就行,巡撫上輩子能逃一次,這輩子他會讓巡撫逃得更快,為夫君多爭取一些時間。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一個月過後,張成去了一趟玉溪,將金小三與辛阿奇也帶來了。
黎旭有了玩伴,高興的不得了,整個人都變得活潑開朗,隻是對於課業,依然毫不放鬆。
林以軒對兩個孩子的名字不滿,隨後為他們取了大名,金煜煊,辛澤奇,兩個孩子千恩萬謝,自從失去父母,他們無依無靠,叔叔伯伯對他們雖好,隻是家中孩子多,又能好到哪去。
他們知道如今的機會是大人給的,不僅有了大名,還可以讀書認字,說不定將來還能當官,這讓他們如何不感激。
林以軒心中滿意,夫君的眼光不錯,兩個孩子知恩圖報,確實是個好的。
黎耀楠這會兒心情很不好,蹙眉看著眼前的人:“黃大人究竟何事?”
“沒有。”黃大人哀怨地瞅著他,那眼神仿佛他罪大惡極。
“無事本官要辦公,黃大人請。”
黃大人一臉哀愁,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表情傷心欲絕。
黎耀楠覺得很無語,他自認沒有對不起誰,黃大人這種負心漢的神態是為哪般。
黃大人恨恨地瞪他一眼,滿懷氣憤地離開。
關天佑跑過來湊趣,笑著道:“他就那樣,黎大人不用理會。”
黎耀楠點點頭,表示了解,之前他就查過卷宗,這位黃大人,乃是去年的新科進士,派來雲南不久,衙門裡的存在感比他還不如,至少他還能引起旁人的敵視,黃大人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透明。
隻是透明就透明吧,黃大人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休假三天回來後,一看見黎耀楠,立馬跟他就杠上了。
衙門裡的同僚,自然樂的看笑話,將黃大人透明的更徹底。
黎耀楠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說杠上就杠上吧,黃大人也不說話,成天隻以一種特彆滲人的眼睛看著他,黎耀楠簡直想抓狂,他到底是得罪誰了,碰上一個神經病。
不是沒有想過整他一頓,或者給他點顏色看看,然而黃大人,一不殺人,二不犯法,三沒有對他不敬,問話也不回答,發難都找不借口,畢竟人家隻是看著你,如果真將人家怎麼樣,衙門裡眾人虎視眈眈,黎耀楠還沒傻的給人留下話柄。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啦,會繼續努力噠。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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