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1 / 2)

“穂兒,乳酪櫻桃做好了沒?我們香夫人可等著呢!”

“還乳酪櫻桃,我們四公子要的鬆子酥還沒做好呢,後邊等著去!”

……

六月天,是京城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端王府後院的點心房裡,薑穂兒站在灶台邊趕製點心。

此時尚未到中午,旁人或許能歇歇,但她卻不能,眼看外頭等著給主子取點心的丫鬟們快吵起來了,薑穂兒唯有加快手裡的動作。

將已經去好核的櫻桃快速搗成泥,與碎冰攪拌均勻,澆上乳酪蜂蜜,點綴些許糖桂花,轉眼間,褚玉軒裡香夫人要的乳酪櫻桃就做好了;

酥油糖鹵摻在白麵皮裡擀製成餅胚,入烤爐之前還要撒一層芝麻鬆仁,等出爐以後,就變得金黃酥脆賣相十足,她小心把燒餅放在碟中,再挨個兒細細篩一層糖霜上去,總算完成了鴻鵠閣四公子最心儀的美食。

院外的丫鬟們終於拿到了各自的東西,不再吵嘴了,又擺著腰肢出了小院。

薑穂兒鬆了口氣,這才打高溫的夥房裡出來,回到廂房擦把汗歇歇。

“累了吧,快喝口水。”

正在床下縫補衣裳的穀三娘見閨女回來,趕忙遞了把扇子過去。

薑穂兒拿帕子抹掉汗珠,又使勁扇了兩回扇子,再喝上一口冰釜裡冰鎮過的水,總算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人間。

在點心房當差,彆的好處暫且不說,主子們的冰釜倒是能蹭一蹭——那原是給主子們儲冰用的,但薑穂兒近水樓台,悄悄地藏杯水冰鎮一下還是可以的。

要不然這大熱天整天在廚房裡火烤,豈不是要熱死?

其實她跟阿娘都是點心師傅,她的手藝還是阿娘教的,但她天賦不錯,不過十六,就把阿娘的手藝繼承的爐火純青,早能獨當一麵了,所以一般碰上活計,隻要她能忙得過來,都是她自己忙,叫阿娘歇歇。

——阿娘早年被渣男拋棄,這些年顛沛流離的,卻依然把她拉扯大了,著實不易。

眼下歇夠了,薑穂兒又忍不住吐槽起來,“這些主子們可會享福,天天換著花樣要點心,半個月都不重樣。”

穀三娘嗔了閨女一眼,壓低聲說,“伺候人哪有輕省的,再忍忍吧,等尋來了新的點心師傅,咱們就能出去了。”

這話一出,薑穂兒才終於有了點盼頭。

從她七歲那年跟著阿娘進王府當廚子,如今已經整整八年了,眼看她已經到了待嫁的年紀,穀三娘便謀劃起了出府的事。

雖說府裡有吃有穿有例銀,還時不時能得點賞,但留下來,閨女的婚事卻是樁難題。

——身為下人,薑穂兒的姻緣無非隻有兩條路可走,嫁給哪個小廝,或是萬一被哪位男主子高看,抬個妾室。

雖然後者就不再是下人了,但穀三娘可不想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閨女淪為彆人的玩物。

有句話說的好,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不是嗎?

閨女生的俊俏,又勤快能乾,若出了府,未準還能有所挑揀,她這輩子已經毀在了渣男手裡,可不想閨女再被耽誤。

薑穂兒也明白阿娘的打算,她雖然並不想早早嫁人,卻渴望自由,料想出府以後,憑著娘倆的手藝隨便開個小鋪子,日子也能過得下去,總比在這王府裡當下人的強。

如此一想就又有了動力,她又興致勃□□來,同阿娘道,“咱們不如現在就托人打聽打聽外頭的宅子吧……”

誰料話還未說完,卻聽見又有人進了院子,且腳步十分急切的模樣,薑穂兒嚇了一跳,忙出去瞧,卻發現是剛才那兩個丫鬟又回來了。

兩人手上端的東西原封未動,臉上還都慌慌張張,仿佛遇見了什麼駭人的事情一般。

這情景直叫人一頭霧水,她便開口問道,“兩位姐姐怎麼又回來了?”

卻見兩人一起結巴,“世世世世子回來了,這會兒正往後院裡來,我我我們先避一避,避一避再出去。”

世子?

薑穂兒一愣,霎時間一個可怖的煞神形象也立時出現在了腦海,叫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說起來,這位煞神其實是王府裡正兒八經的主子,即端王爺的嫡子,早在多年前就封了世子的蕭元翊。

然儘管是名正言順的嫡世子,但他並不經常住在府中。

隻聽說是他生性暴戾乖張,自幼就不叫人省心。

十二歲那年有一回去賽馬,隻因一言不合,就打傷了宗親中一位比他還大些的少年,結果偏那少年還不經打,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宗親氣不過,告狀到了禦前,皇帝雖念及親叔叔端王爺的麵子,卻又不得不兼顧宗室,便將其發落至京郊的大相國寺帶發修行。

不過奇怪的是,原本聖命隻令其修行三年即可,不知為何,三年過後,這位小爺還是待在外頭不回來。

眼看著一天天過去,就連親爹端王爺也沒了辦法,便隻得對外宣稱是他與佛有緣,由著他繼續留在大相國寺打磨心性了。

當然了,這鬼說法也就糊弄下外麵人罷了,王府裡頭上上下下才不相信他打磨心性去了。畢竟他雖說不怎麼回來,但每次一回來,必定會攪得王府雞犬不寧。

就譬如最近的一次,蕭元翊回來的當晚,就不明緣由的叫手下擰斷了兩個丫鬟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