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站在高樓之上, 相原清俯看著鎮目町的夜景。
起風了。
仰起頭,青年耳畔的發絲隨風飄蕩。巨大的飛船出現在不遠處的上空中,朝著他的方向飛來。螺旋槳將雲霧和氣流一起卷起帶動, 連衣擺都被吹得獵獵作響。
“來了。”
頭頂上, 巨大飛船的身影逐漸出現, 船體緩緩向前推進。
青年用手撐住欄杆往上一躍起跳, 穩穩的落在了飛船的甲板上——這上麵種著許多綠植,比起飛船更像一個花園。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相原清走進了花園裡的房間。
房間的長沙發上坐著一個有著銀色長發的男人,身上的衣服似乎是上世紀流行的款式。對於青年的到來,男人並不驚訝——整個飛船都在他的力量覆蓋之下,從相原清登上飛船開始,對方的行動就已經在男人的掌控之中了。
禮節性的寒暄會讓初次會麵的人們營造出一種融洽的氛圍。
“晚上好,最初的王——第一王權者白銀之王, 阿道夫K威茲曼。”
“冒昧夜訪, 請見諒。”
直視著眼前的王權者, 相原清抬手調整眼鏡的位置, 將身體裡不斷叫囂著的無色再次屏蔽走到了白銀之王的身旁。
“不介意我坐下吧?”
這是一張很長的沙發,足以容納許多人。
“當然, 請坐。”
第一王權者是位非常包容的王,並沒有在意青年的冒犯——或者說,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他在意的事情了。
自從他的姐姐過世後, 一直研究石板想讓全人類獲得幸福的初始之王便心灰意冷,流放了自己,不再介入世俗。或者,用更加嚴厲的說法——這個雖然年近百歲樣貌卻仍然年輕的男人在逃避。
但作為石板的發掘者, 研究者,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石板的存在。而毀滅石板的方法,仍然需要通過這個男人來應證。
在王的身畔坐下,年輕的老師簡單的自我介紹,直奔主題。
“在下相原清,此番前來是為了求證一件事情。”
“是嗎?感謝你專程前來問候,但不管你是誰,是什麼身份,我對那些地麵的事...”
“都沒有興趣,對嗎?”青年微笑著將王的未儘之語補全。
輕輕的搖頭,相原清側身與男人對視,“我隻需要一個答案,其他的...並不需要你插手。”
白銀之王隻要存在就會對無色的乾涉形成的克製——這就已經足夠了。
無論對方配合與否,計劃還是會照著他所安排的那樣走下去。
“關於石板——毀滅石板的方法,作為最初的王的你是最好的提問對象。”
即使已經決定不再插手地麵上的任何事情,青年的話仍然讓威茲曼感到驚訝。
“毀滅...石板?”
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關於石板的研究是威茲曼最擅長的領域,他停留在地麵上的那段時間基本上都是在做這一件事——雖然已經決定避世,但這樣的話題仍然理所當然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為如何毀滅石板這個論題,是他已逝的姐姐的研究,並且已經給出了假設的可能成功的方法——將達摩克裡斯之劍墜落的力量集中在一個點上,理論上就可以將硬度高得可怕的石板破壞。
“是的,在下其實已經知道毀滅石板的方法了。”
站起身走到白銀之王的正對麵,相原清垂下眼與這位起源之王對視,眼底的神色莫名,“我想要求證的——是你的態度。”
雖然時間線已經改變,伽具都玄示的達摩克裡斯之劍也沒有在神奈川墜落。但是...隻要王權者,或者說是石板繼續存在,想要造成類似的災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現在,我已經得到答案了。”
白銀之王不會成為他的阻礙,卻也不會成為他的同伴。
那麼...既然不是同伴,就不需要顧及太多了——不傷及性命是相原清的底線。
思及此處,青年的嘴角勾起,“比起我,有個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你‘打招呼’了。”
下一刻,意識裡的屏障被解除,無色之王的靈魂亂竄著試圖掙脫軀殼的束縛。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不是說會給我機會吞噬他嗎!’
用手調整眼鏡的位置,青年注視著白銀之王,毫不遮掩的在他麵前與無色交談著,“我當然會給你機會,但是——機會是自己爭取的。”
“你知道的,能夠暫時掌控這具身體的方法。”
‘瘋子!你想讓我在這裡展開聖域嗎?!’
怎麼可能!他從許久之前就在故意藏匿,遮掩自己的行蹤——上次展開聖域已經是破格了,為了逃出軀體的束縛。
隻不過相原清的身體使用起來實在是太過方便,當時在絕對的掌控感下才沒有在第一時間逃走。但是——還沒反應過來,身體的控製權就被重新奪走了。
因此他也失去了那次可以逃跑的機會。
此刻的情況又不一樣,在白銀之王的飛艇上展開聖域,他的行蹤就會被其他的王權者徹底掌控。
“當你得到了這份永生的不變的力量,配合著你的乾涉——你認為還需要害怕其他的王嗎?”
“這意味著其他的王無法對你造成影響——就算是黃金之王也不能,而你卻能輕易的乾涉其他王權者。”
“占據了他的身體,隻要你展現出白銀的能力,你的身份就不會被懷疑,你也可以肆無忌憚的展開下一步行動了——怎樣?”
微笑著一步步誘導著,青年將無色最期待的未來描繪了出來。就算已經被相原清欺騙過兩次,白銀之王這份極具誘惑力的‘不變’仍然讓無色頭腦發熱,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靈魂裡所剩不多的理智做出了最後的掙紮。
‘為什麼不主動放我出去?!明明這樣我也可以吞噬他!’
“因為我很惜命,得到力量後,你會在第一時間殺了我吧?”青年低笑著,眼前白銀之王有些驚訝的表情取悅了他,“但是現在,無論是青王還是黃金之王,甚至是前任無色之王的盟臣,都以為我才是無色之王呢。”
最後的陷阱已經被埋下。
“當你得到了白銀的力量,我就是你的保護傘了,可以幫你更好的偽裝——讓你在這裡展開聖域隻是為了我自己的小命而已。”
清楚的知道無色之王現有的人格中,懦弱這一麵被無比的放大——意誌不堅定的人才更容易被附身,這也造就了現任無色越來越扭曲的行事風格,猶如陰溝裡的老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