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什麼?”
祁湛垂眸凝視著她,幽涼的目光中帶著一閃而過的陰鷙。
楚妧沒料到祁湛竟是這般敏銳,她縮了縮脖子,將頭埋的低了一些,輕聲細語的說:“有點冷……”
“冷?那下次還跳麼?”
祁湛的唇角噙上一絲淡淡的笑,看的楚妧背脊發寒。
楚妧連連搖頭,卻在抬眼時,看到了祁湛脖子上兩道深深的紅痕。
是被指甲撓爛的。
楚妧心差點跳出來,也不知道原女主到底要對祁湛做什麼,竟然把他撓成這樣,怪不得祁湛如此生氣。
楚妧仔細回憶了一遍書中劇情,發現記憶中並沒有長公主落水的事。而且書裡的祁湛,在大靖時對長公主還不錯,是離開了大靖以後,才逐漸暴露本性的。但楚妧看祁湛現在的樣子,他似乎已經黑化了呢……
書裡長公主隻在第三次與祁湛見麵時去過湖邊,當時長公主偷偷拉祁湛的手,被祁湛甩開了,長公主覺得很沒麵子,便對祁湛嚷嚷了兩句,祁湛直接走了。
並沒有落水或是撓人的情節。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楚妧欲哭無淚,她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位可怕的男主大大,而且按照她剛才推算的時間線,現在的時間點,很可能是皇帝已經指婚了的。
楚妧深感絕望。
楚妧的鼻子抽搭一下,似乎又要哭了出來,被祁湛寒森森的目光一瞧,她又趕忙憋了回去。
楚妧這次落水突然,宮人一時間手忙腳亂沒個準備,祁湛本想讓宮女扶著楚妧回宮,可楚妧腳軟的厲害,站都站不住,更彆說走了,隻得由祁湛一路抱回了景明宮。
兩人剛回到景明宮,皇帝楚衡便到了。
楚衡顯然是極為關心楚妧這位親妹妹的,連鑾駕都沒坐,就這麼一路趕了過來,看到楚妧被祁湛抱著後先是一愣,但也顧不上斥責,忙問道:“妧妧,可有哪裡不舒服?你是怎麼落的水?”
楚衡語聲中卻帶著隱隱壓抑的怒氣。
楚衡沒有問祁湛發生了什麼,反而問了楚妧,他心裡明顯是怪罪祁湛沒照顧好楚妧的。
祁湛眼眸微斂,長長的睫毛掩住了他眼底的神色,隻有楚妧看得到他眼角流瀉出的點點光華。
危險而陰鷙的眼神。
楚妧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腰上力道的便又緊了幾分。
他怎麼總掐這一個地方……
楚妧疼得眼淚汪汪,卻不敢表現出來,努力用平靜的語聲對楚衡道:“我、我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滑下水的,還好世子救了我……”
話一出口,楚妧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帶著顫,說到最後她乾脆也不掩飾了,帶著哭腔哽咽道:“皇兄,我好冷啊,水也好冷啊,水裡還有一隻凶巴巴的團魚怪,一直在掐我的腰……嗚嗚,好大一隻團魚怪,可怕極了,皇兄救我。”
楚妧能感覺到,覆在她腰上的手明顯僵硬了許多,像是有些慌亂的撤開了。
她罵他是王八?
祁湛挑眉瞧了楚妧一眼,楚妧忙將脖子縮了縮。
倒是楚衡心疼極了,一邊吩咐宮女帶楚妧去沐浴更衣,一邊安慰道:“妧妧不怕,等朕抓到那隻團魚怪,定將他的殼撬了,燉成一鍋團魚湯,好好給妧妧補身子!”
這次不光是手,楚妧感覺到祁湛的身子都僵硬了起來。
她不敢看祁湛的眼神,慌忙地從祁湛身上跳了下來,在宮女的攙扶下,進了偏殿。
殿內安靜了下來。
楚衡轉眼望向祁湛,左肩上繡著遊龍金爪如鉤,威勢逼人。
“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給朕聽聽。”
祁湛表情波瀾不驚:“臣當時剛和長公主分開,不知情況……”祁湛頓了頓,微微俯身道:“但讓長公主受了驚嚇,是臣的不是,請皇上責罰。”
祁湛的態度挑不出一點毛病,儼然一副請罪的樣子。
楚衡心裡還是很想責罰祁湛的,雖然是楚妧自己落的水,但祁湛依然脫不了乾係,畢竟楚妧是在與祁湛獨處時出的事。
隻是祁湛的爹,懷王卻是個問題。
大鄴高宗剛剛駕崩,懷王獨攬大權,若不是高宗臨終前下了遺詔,要傳位給身在大靖的質子,那如今大鄴的皇帝,便是懷王了。
祁湛此次來大靖,正是來接質子回國的。
雖說祁湛因為三年前平坊一戰受了重傷,漸漸被懷王冷落,至今未曾再上戰場,但他到底還是懷王的嫡子,自己若是苛責他,倒讓懷王多想,少不了徒惹是非。
楚衡望著祁湛,目光晦暗不明,沉默了半晌,終是壓下了心頭的怒火,緩了口氣道:“罷了,好在妧妧沒事,此事朕便不追究了,你先回驛館換身衣服吧,正稍後差太醫給你瞧瞧。”
“臣謝皇上恩典。”
祁湛緩緩走出景明宮,殿外的陽光溫和,他蒼白的指尖忽然摩挲了幾下,似乎還帶著方才溫軟的觸感。
撬殼燉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