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裝作沒聽到了。
想不到長公主看著柔弱,骨子裡卻是這般執拗。
和世子一樣執拗,誰都不肯低頭。
傅翌決定再提醒楚妧一句,他清了清嗓子,道:“王妃娘娘請多帶些換洗衣物,這次可能要在俞縣多留幾天。”
車廂裡的劉嬤嬤又聽了個清清楚楚。
在俞縣多留幾天?
那長公主豈不是要在帳篷裡多睡幾天?
世子的手下還特地提醒質子妃多帶衣物,什麼意思?
難道世子開始看重質子妃了不成?
雖說世子早上將質子妃叫了過去,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對質子妃說了什麼,也沒有人敢去打聽。
劉嬤嬤隻知道質子妃安安穩穩的回去了,對今早大鬨的事也沒有任何表示。
質子妃以前都那麼猖狂了,萬一得勢,還不得騎在長公主頭上作妖?
這是劉嬤嬤萬萬不能忍的,她見不得楚妧受委屈。
劉嬤嬤思索了半晌,心緒一動,似是無意的問了楚妧一句:“老奴聽說這些馬賊很是凶惡,世子這次剿匪回來可受傷了?”
楚妧的眼睫顫了顫,小聲說了句:“沒……”
雖然這次剿匪回來沒有受傷,但是之前帶她去俞縣看大夫的時候,是受了傷的。
楚妧知道祁湛娶她隻是利用,但祁湛畢竟沒有過分苛待過她,若不是祁湛帶她去俞縣求醫,她的病也不會好的這麼快。
楚妧雖然對祁湛喜怒不定的脾氣避之不及,可她心裡還是有幾分擔憂和內疚的。
若不是她堅持,祁湛可能連藥都不會用。
楚妧沉默了半晌,忽地掀開了車簾,對著不遠處的傅翌道:“傅校尉,你來一下。”
傅翌這才鬆了口氣,走到車窗旁,恭敬道:“長公主找屬下有事?”
“世子昨晚被馬賊傷到了手臂,你記得提醒他換藥。”
傅翌道:“世子向來不在乎這些小傷,屬下的提醒怕是……沒什麼用。”
楚妧微微皺眉:“傷口那麼深,怎麼會是小傷?”
“對世子來說是小傷。”傅翌觀察著楚妧的神色,適時補了一句:“屬下也十分擔心世子的傷勢,要麼長公主幫屬下勸勸世子?”
“我勸有用麼?”
“長公主可以試試,興許有用呢。”
楚妧有些猶豫。
傅翌又道:“夏日天氣炎熱,傷口若是護理不當容易發炎,世子若是出了問題,那就是屬下的不是了,就當長公主幫屬下一個忙,再說……世子昨日不是也聽長公主的勸了麼?”
楚妧終於動搖了,她微垂下眼,道:“那我就去試試吧。”
傅翌麵露喜色,連忙行禮道:“多謝長公主。”
楚妧跟著傅翌走到了軍隊前麵,遠遠就看到站在篝火旁的祁湛。
他神情淡漠地看著麵前的篝火,跳動的火舌將他的銀色直綴鍍上一層淡淡的光,卻未給他精致的麵容添上絲毫暖意,楚妧隻這麼遠遠瞧著,似乎就能看到到他羽睫下的眼眸是怎樣一種孤寂的神色。
楚妧的腳步不自覺地快了些。
千層軟布納的鞋底踩到了路上的碎石,小小的石子‘噗’的一聲就飛了起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斜斜地落到了祁湛麵前的火堆中,揚起一片星星點點的光。
薄薄的煙霧中,她小小的身影向前傾倒,像是扭到了腳似的,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了,祁湛忽然上前兩步,將她扶住了。
楚妧整個人都倒在了他的懷裡,分量很輕,卻撞的他心臟驀然縮緊,那剛剛壘起的心牆瞬間又裂開了一道口子。
她抬頭望著他,清澈的眼眸裡映著滿天星辰,是連那皎皎寒月都為之失色的光。
“謝謝你啊。”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