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知道了她怕的究竟是什麼。
祁湛挑眉看著她,唇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看上去沒那麼銳利了。
他嗓音低低的問:“你不是也咬我了?”
映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光,他右手食指上的那點殷紅明顯,像玉石上透出的紅沁,小小一點,卻滲入玉心。
隻有楚妧知道,情急之下的那一口咬的是極重的。
比他咬的要狠許多。
楚妧的鎖骨處的傷痕涼了涼,帶著些許刺痛的,她輕聲道:“很疼麼……我不是有意的……”
“我不會疼。”祁湛避開了她的目光,用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淡淡道:“坐著吧。”
楚妧沒動,輕聲道:“你的傷要找個大夫瞧瞧。”
祁湛凝視著她,淡淡道:“我不要大夫。”
楚妧知道他什麼意思,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才輕聲道:“那我去拿藥。”
這便是答應給他治傷了。
祁湛眼中的陰霾散了許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坐著,我去拿。”
說完,祁湛就出了屋子,留楚妧一個人怔怔地呆在房裡。
桌上隨意丟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團,就在那圈淚漬旁邊,上麵還有暈開的墨跡。
即使看不清上麵寫的是什麼,但楚妧也能猜到,這是寫給懷王的家書。
楚妧隱約猜到,祁湛假借懷王之名救濟百姓,看似為懷王著想,實則是在捧殺懷王。
質子初登皇位,內政不穩,祁湛又在這個節骨眼上為懷王籠絡民心,消息若是傳到朝中,那幾個站在懷王對立麵的顧命大臣定會借此事大書特書,懷王收到的家書又比顧命大臣慢,定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懷王有苦難言,到時候就真如傅翌所說,會把氣通通撒到祁湛身上。
懷王從未對祁湛手下留情過,書裡的祁湛,身上幾乎全都是傷。
楚妧又想起了祁湛剛剛離開時說的那句“我不會疼”。
人怎麼不會疼呢?
隻是疼到麻木了吧……
窗外又響起了爆竹聲,劈裡啪啦的聲音此起彼伏,如驚雷一般響徹雲霄,肆意地宣泄著人們壓抑的情緒。
祁湛恰巧這時推門走了進來。
楚妧正站在桌邊,拿著茶壺往麵前的汝窯茶杯中倒茶。溫暖的陽光給她的側顏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微光,她凝視著麵前的茶杯,眉眼流瀉出的柔和隨著壺嘴中水流淌入杯中,一點一點的,就快溢滿了。
那是他的杯子。
窗外的爆竹聲驀然消失,屋內又恢複了寂靜。
楚妧似乎聽到了響動,一回頭發現祁湛已經在她身後站定了,她被嚇了一跳,忙順了口氣,將桌上的茶杯遞給他,輕聲道:“先喝口茶吧。”
祁湛沒有動,隻是凝視著她,楚妧怔了怔,又將茶杯往前送了些,兩個人的倒影在水中重疊,臉貼著臉,離得很近。
祁湛眸色漸深,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微低下頭,就著她的手將那杯茶喝了進去。
祁湛能感覺到掌中的手腕不安的扭了扭,像是要溜走似的,他手不自覺地攥緊了些。
溫熱的暖流順著喉嚨緩緩流淌進肚中,帶著些燙,灼的他心裡的那團火燎原而起,越燒越旺,就要破膛而出了……
茶杯“叮”的一聲被扣到了桌上,楚妧的羽睫顫了顫,忙往後退了一小步,可下一秒,祁湛就扣住了她的腰,微低下頭,壓著嗓子在她耳邊道:“你怕的究竟是什麼?”
灼熱的氣息在楚妧耳邊廝磨著,他薄薄的唇幾乎貼上了她的耳垂:“你不是怕疼,你隻是怕我……”
“怕我要了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