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妧心中一緊,向這些婢女問道:“你們都是新來的麼?”
婢女們道:“是,奴婢們都是昨晚才調過來伺候世子妃的。”
楚妧一一看過去,算上開始的綠桃,一共五個婢女,若是再加上劉嬤嬤她們,就有八個人了,她院裡的耳房是容不下這麼多人的。
想起昨晚門口的腳步聲,楚妧的心臟猛地跳了跳,顧不得用膳,忙向耳房跑了去。
耳房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不但沒有人,就連劉嬤嬤用過的衣物器具也不見了,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
就好像她們從沒出現過一樣。
隻有劉嬤嬤昨晚在她脖頸處擦下的藥膏還帶著些涼。
楚妧打了個激靈,忽然想起昨天傍晚祁湛最後對她說的話。
“回去讓劉嬤嬤幫你塗些藥罷。”
他當時的語聲平淡而溫和,楚妧並沒有多想。
可她忽略了祁湛眼底那隱隱瘋狂的神色。
不顧一切地,想要將她束縛住的神色。
祁湛……把劉嬤嬤她們,藏到哪去了?
楚妧遍體生寒,提起裙擺便向祁湛房裡跑去。
祁湛正坐在桌前,看著窗外伸進來的梅。
不過兩日的功夫,枝頭已是星星點點的白,晨光一照,透著淡淡微紅的光,一點點地綴在花瓣上,像是染了胭脂的臉。
祁湛的眼睫動了動,又換了個方向,對著光去瞧,一轉頭,就看到了她從梅花樹下跑來的身影。
淺色的絲絛隨風飄蕩,暖霞色的裙擺層層綻開,與初見時並無二致。
除了那數片凋零的葉。
祁湛掩去眸底的情緒,雙手交握著坐在椅子上,神情又恢複了往常那般淡漠。
楚妧在他麵前站定,顧不得整理衣裝,微微緩了口氣便問道:“你把劉嬤嬤她們都調走了?”
祁湛淡淡地凝視著她,嗓音極輕的“嗯”了一聲。
楚妧的眉擰成一團,腳不由得向前挪了小半步:“為什麼?”
“不為什麼。”祁湛靜靜地倒了一杯茶,雲淡風輕的說:“我想給你換些人。”
“我不想換!”
楚妧的麵色微微泛紅,潤澤的眼眸中蘊藏著淺淺的怒意,那忽然拔高的語調,連跟在她身後進來的丫鬟們都愣了愣。
然而祁湛並沒有看她。
他目光冷淡地看向門口排成一排的五個丫鬟。
“是你們伺候的不儘心?”
五個丫鬟聞言雙腿一軟,齊刷刷的跪倒在地,神色惶恐,卻不敢反駁:“是奴婢伺候的不周,是奴婢伺候的不周。”
祁湛的手指敲打在桌案上,嗓音透著幾分慵懶:“去領罰罷。”
丫鬟們的臉色瞬間慘白,睜著淚眼望向楚妧。
楚妧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掌中的手帕都被抓出了細小的折痕。
她望著祁湛:“不是她們伺候的不儘心,是我習慣了劉嬤嬤伺候,不想換人。”
祁湛擺了擺手讓丫鬟們退下,微抿了口茶,道:“你既然能習慣劉嬤嬤,那她們你也遲早都會習慣的。”
楚妧的胸口猛地起伏一下,像是在克製心頭洶湧的怒意,一張小臉又紅了幾分。
“你不打算讓她們回來了麼?她們現在在哪?!”
祁湛麵色冷淡地看著楚妧生氣的樣子,輕聲道:“她們很安全。”
頓了頓,他又道:“你若實在覺得這幾個婢女不好,我也可以將劉嬤嬤調回來……”
祁湛的話戛然而止,可結合他剛才對那些丫鬟的態度,分明是在說,如果要劉嬤嬤回來,那這幾個丫鬟就永遠消失了。
他果然是……要強迫自己按著他的想法行事的。
楚妧手中的絲帕幾乎被她生生扯斷。清亮的眸子裡似乎蘊藏著淺淺水滴眼看著就要落下來的時候,她卻忽然將臉揚起來了。
那一汪水潭就這麼被她憋回了眼眶裡。
她道:“她們伺候的很儘心,不用世子費心了。”
說完,她就向祁湛欠了欠身子,轉身跨出了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