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祁湛已經將那勺湯羹遞到了楚妧唇邊。楚妧隻能張開嘴,將那勺湯羹咽到了肚子裡。
溫熱熱的,喝在嘴裡還有些燙。
楚妧的臉也跟著有些燙。
祁湛的唇角不著痕跡的揚了揚,舀了一小截牛鞭,道:“吃個這個。”
楚妧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連連搖頭道:“不吃。”
祁湛將小勺移開,楚妧剛鬆了一口氣,就聽祁湛說了與剛才同樣的話:“那就我吃罷。”
楚妧欲哭無淚:“彆彆彆,還是我吃吧。”
祁湛笑了笑,將那一小截牛鞭送到了楚妧嘴裡,看著楚妧微紅的眼眶,淡淡道:“這就是碗普通的湯羹而已,與清燉牛腩沒有什麼兩樣,你又何必想那麼多?”
楚妧微微一愣,把那牛肉含在嘴裡嚼巴著,半邊臉頰鼓成了一個小山包,黑亮的眼眸被上揚的水蒸氣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朦朦朧的十分好看。
他說的沒錯,這味道和普通的牛肉差不多,她確實沒必要多想。
楚妧將嘴裡的骨頭吐了出來,沒了心理壓力後,神情也自然了許多,乾脆自己捧著碗,喝起湯羹來。
祁湛都沒有多想,自己又何必多想?
楚妧又舀了塊骨頭送到嘴裡,完全沒有注意到祁湛眼睫下那暗潮湧動的神色。
她微微張開的唇和碗裡的枸杞一樣飽滿鮮紅,就像是被人咬了一口似的,水潤潤的透著亮。
那半截牛骨將她白生生的小臉撐了起來,隱約可見她嘴裡粉.嫩的舌。
那樣好看。
好看到讓人不住遐想,如果將那牛骨拿出來,換個物什塞進去,又該是怎樣一種光景?
祁湛微閉上眼,緩緩吐了一口氣。
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傷口應該不會再裂開了吧?
*
祁中培還未將宮裡的事情處理好,府裡又鬨了起來。
錢氏不知從哪得到了祁中培要將祁沄送進宮的消息,母女倆三天兩頭的跑到他書房裡哭訴。
一個說自己身邊就剩這一個閨女了,送進宮裡簡直要了她的命。
另一個說爹爹身邊就剩自己一個女兒了,不能為爹爹儘孝,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一兩日這樣也就罷了,祁中培還能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溫言軟語的安撫安撫,可連著七八天都這樣,祁中培也有些吃不消了。
這天他還未等母女倆來,就匆匆離開了書房,在後院裡轉悠,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祁湛的院門口。
祁湛院裡的梅花開的正好,即使昨晚又下了一場風雪,也不阻礙枝頭的滿樹清香。
與之相比,他院裡那樹就顯得蕭瑟的多。
每次風雪過後都能見著一地的落梅,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著實令人掃興。
他抬步走到祁湛院子裡,楚妧正在院裡和夏雲綠桃她們幾個堆雪人,兩團雪堆被壘的高高的,不大看得出那是什麼,瞧著倒是晶瑩剔透,十分好看。
祁中培走過去的時候,人群的嬉鬨聲靜了一靜,丫鬟們忙跪了下去,道:“見過王爺。”
楚妧也低頭行禮:“王爺是來找世子的麼?”
祁中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走進來,聽楚妧這麼一問,也隻能順著她的話,微微頷首道:“湛兒可在屋裡?”
楚妧用手帕擦了一下掌中的雪花,道:“世子在房裡看書呢,我帶王爺進去吧。”
祁中培擺了擺手:“你們玩吧,本王自己進去便好。”
祁湛就坐在窗前看著書,書頁翻動的時候不時抬頭望一眼窗外,自然也就看到了走進院子裡的懷王。
他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迎懷王進屋,又命傅翌倒了杯熱茶給他,耳邊聽著懷王略帶關切的話語,目光卻一直望著窗外的那兩個雪球,似乎很想知道楚妧最後會堆出個什麼。
祁中培看著祁湛神色淡淡的樣子也覺得無趣,乾脆住了嘴,靜靜喝了口茶。
如今朝中局勢混亂,皇上後宮中隻有二妃三嬪,沒將女兒送進宮去的都忙著戰隊,已經將女兒送進宮的全都春風滿麵,一個個就像是欽定的國丈似的,威風極了。
雖說和他關係較好的莊國公二女早早進宮被封了嬪,可莊國公畢竟不是自己人,他若扶持了莊國公二女當上皇後,惹的皇帝不快不說,還會成為莊國公的擋箭牌,最後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而已,於自己是沒什麼好處的。
可若是不扶持莊國公二女,又能扶持誰?
祁中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把祁沄送進宮最為上乘,隻可惜皇帝好巧不巧的,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立後,著實令他煩悶的緊。
想到這裡,祁中培的目光劃過一絲懷疑,一個想法在腦中無限放大,就像是抓住了什麼似的。
他頭一天剛與祁湛說了自己要送祁沄進宮的想法,皇帝第二天早朝就突然要立後,這一切難道真是巧合嗎?
祁中培的目光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