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2 / 2)

她要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祁湛。

*

祁湛靠在椅子上回憶著與楚妧從相識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

他從前並沒有留意過,可如今一回憶起來,那些不起眼的細節就被一一放大了起來。

比如說她身為一國公主,拿筆的姿勢卻和拿炭筆的平民百姓無二。

又比如說一開始明明是她主動要嫁給他的,可到後來卻要主動退婚。

他當時隻以為是自己嚇到她,她才要退婚的,可是現在結合大靖皇宮那些關於楚妧性格的傳言,和她對丁正文的態度來看,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祁湛微垂下眼,借著昏暗的燭火,剛提筆寫下兩個字,傅翌就走了進來。

他將手裡的書信遞給祁湛,恭敬道:“世子妃說年關要到了,她想寫封家書寄回去,因為以前的家書都是世子代筆的,她若是貿然提筆,恐惹皇上憂心,所以,她這次也想請世子幫忙抄寫一份。”

祁湛挑眉問:“她讓你來的?”

傅翌道:“是。”

以楚妧的性子,生著氣的時候,是不會與他說話的。

可是現在卻主動讓傅翌來找他,分明是示弱的表現。

莫不是她也意識到了什麼?

祁湛麵色不變,緩緩將信封打開,意料之中的,劉嬤嬤的字跡。

歪歪扭扭的,很是難看。

寧肯讓劉嬤嬤寫也不肯自己寫,還真是警惕。

祁湛微微斂眸,瞧到那信的內容時,原本平靜無波的唇角忽然揚了一下。

這信裡洋洋灑灑的,寫的全是罵丁正文的話。

什麼恬不知恥幾番騷擾她,惹的夫君不快;什麼口無遮攔幾次陰陽怪氣,破壞他們夫妻感情之類的,洋洋灑灑,寫了足足有七八百字。

末了還不忘總結幾句,他們夫妻伉儷情深鸞鳳和鳴,根本不是丁正文那種跳腳小醜可以破壞的,可每每想起丁正文那陰暗的想法,她心裡就氣的厲害,希望皇兄好好處置了丁正文,讓大臣們都知道,破壞他們感情的人全都沒有好下場!

信的最後,又把祁湛誇了一番,隻是說的事兒卻頗有深意。

比如中秋之夜,兩人一同在船上賞月。

又比如回程途中,祁湛在山林裡打了隻紫貂,讓劉嬤嬤給她縫了個小兜帽……

說的全都是沒有發生過的事,可每一件事都充滿了畫麵感,就像是確確實實存在過似的。

祁湛唇角弧度擴大,似乎明白了什麼。

與其說這信是寫給楚衡的,倒不如說是寫給他的。

她怕他察覺到什麼,特地借丁正文的事來試探他,末了又含沙射影的用佟蘭的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一副欲蓋彌彰的樣子。

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傅翌看著祁湛怔怔出神的樣子,想起楚妧先前含淚交待他的話,忽然小聲問了一句:“世子可要、可要將信抄寫一份?”

“嗯,備紙來罷。”

傅翌又點了盞燈,看著祁湛寫完了信,才將信紙放到信封裡收好,彎腰準備退出去。

可他還沒跨出門檻,祁湛的眼睛就望了過來,語聲淡淡地問:“不用蜜蠟把信封好麼?”

傅翌指尖一顫,手裡的信封險些掉了下去,心虛的說了句:“屬下、屬下忘了,屬下這就去封……”

“就在這封。”祁湛抿了口茶,不緊不慢的說:“封好了就先把信送出去,然後再去忙彆的,記住了?”

傅翌的嗓音有些發顫:“記、記住了。”

祁湛淡淡一笑,將茶碗放到了桌上,起身進了裡屋。

傅翌不敢再有彆的動作,老老實實的按照祁湛的吩咐,將信封好,送給門口的小廝,這才回到了楚妧院裡。

楚妧正站在門口張望著,一見傅翌過來,忙披著外衣迎了出去,問道:“世子可將信抄了一份?”

傅翌道:“抄了。”

楚妧有些緊張的問:“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或者……露出什麼疑惑或者探究的眼神之類的?”

傅翌回想了一下祁湛剛才看信的樣子,低聲道:“旁的倒是沒說,也沒露出什麼探究的眼神,就是……就是笑了一下。”

笑了一下?

楚妧聞言鬆了口氣。

他笑了,就表明他被表麵信息迷惑住了,就表明他想的還是今天宴席上的事,所以他看到自己大罵丁正文他才會開心,才會笑。

而自己在信的末尾又提醒了他給佟蘭送東西的事,也在暗示著他,是慧嬪向自己提起佟蘭的,不是自己未卜先知的。

現在他的注意力肯定全被佟蘭和丁正文吸引了,根本沒有功夫再去懷疑自己的身份了,而他抄信,就是他向自己妥協的表現。

楚妧心中竊喜,對傅翌伸出了一隻手來。

“世子抄的信呢?”

傅翌表情一僵,微微低下了頭:“已經寄出去了。”

楚妧僵立在當場。

寄出去了?

怎麼會寄出去了?!

那封信本就是楚妧故意寫給祁湛看的,她覺得以祁湛的心智,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這封信寄出去的。

可他現在居然把信寄出去了?

不會原原本本的抄了一份寄出去了吧?!

楚妧的心臟跳了跳,抬眸看著傅翌,小聲問道:“世子……世子是照著我那封信抄寫的嗎?”

傅翌的聲音更輕了:“好像是的……”

楚妧緩緩閉上了眼睛,想起信裡那尷尬而煽情的句子,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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