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的語氣配合著在他掌心中亂動的小手,惹的祁湛心尖都微微發顫,有些狼狽的垂下眼,嗓音極輕的“嗯”了一聲。
得逞的楚妧忙將車簾掀開,對著趕車的車夫道:“去西市吧,世子說了去西市!”
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就像是完成了一比不得了的買賣似的。
沒有一絲一毫的悸動。
她以後若是都拿吻來換又該如何?
祁湛有些頭疼。
車夫調轉馬頭向西市走去,楚妧將車簾掀了條縫,倒將大鄴都城瞧了個仔細。臨近西市當口時,便見不少身材高大的異族人走在街上,在一眾百姓中頗為打眼。
祁湛從車裡的行囊中找了頂帷帽出來給楚妧戴上,末了,還悄悄順走了她一隻玉簪。
楚妧視線被輕紗阻隔著,便沒有察覺到祁湛的動作,她用手摸了摸寬大的帽沿,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可以不戴帷帽嗎?”
祁湛拒絕的很乾脆:“不可以。”
“那我去東市也要戴麼?”
“要。”
楚妧鼓了鼓臉頰,小聲說了一句:“我和二妹出來就不用戴。”
祁湛的眼底帶了些寒,低聲道:“我下次會提醒她幫你戴上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下了馬車。
祁湛雖然穿著平民的衣服,可那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貴氣仍然讓不少人側目,一些客商不肯放過這次商機,小心翼翼的拿著珍奇物件過來試探,他們不敢與祁湛搭話,便望向一旁的楚妧,操著生硬的口音,道:“夫人頭上怎麼也不見首飾?可要瞧瞧這支鎏金掐絲簪?”
楚妧一怔,伸手向頭上摸了一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她抬頭望向祁湛有些閃躲的眼神,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楚妧輕輕哼了一聲,轉眸看向客商手裡的簪子。
蝴蝶圖樣的琺琅點翠簪,眼睛處鑲嵌了兩顆恰到好處的珍珠,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配著濃鬱的景泰藍色,倒有種與其它首飾不同的彆樣美。
客商看不見楚妧表情,可瞧著楚妧的動作,便順勢將簪子遞了過去,楚妧伸手想拿,指尖還未接觸到簪子的一瞬,忽地被祁湛擋了一下,那簪子便跑到祁湛手裡了。
他瞧著手中那枚珠簪,顏色雖是濃鬱,做工卻不算精致,他在宮裡見過不少比這好看的,隻是當時未曾留意過,垂眼看到楚妧亮閃閃的眼睛,低聲問了一句:“喜歡這種顏色?”
楚妧點點頭:“首飾裡沒有這種樣式的。”
祁湛“嗯”了一聲,拿出一錠碎銀放到客商手上,牽著楚妧離開了。
帶走遠了,楚妧才拽了一下祁湛的袖子,輕聲道:“你又把我簪子拿走了!”
“嗯?”祁湛將手中的簪子晃了晃,低聲道:“我不是買給你了?”
“我想自己拿著。”
祁湛瞧著楚妧,輕紗籠罩的帷帽間,那隻小櫻桃隱隱綽綽的,似乎還能看到她微微泛紅的臉。
他微微斂眸,將手放低了幾分,眼見那枚簪子就要放到楚妧手中了,指尖忽地一轉,那蝴蝶翅膀顫啊顫的,一眨眼就不見了。
楚妧一呆,忙抓住他的手腕,瞧著他空蕩蕩的掌心,問道:“簪子呢?!”
祁湛微微一笑,忽地俯下身去,在她耳邊道:“飛走了呀。”
那個“呀”字說的格外輕柔,還刻意模仿著她無辜的語氣,好像那隻蝴蝶真的飛走了似的。
楚妧的唇動了動,正待說些什麼,集市正中忽然跑來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子。
他也是西域客商打扮,手裡抱著一個半人多高的瓷瓶,一見楚妧就嚷嚷道:“姑娘瞧瞧我這隻瓷瓶吧,也是琺琅彩的!”
說話間,他腳底忽地一滑,那半人高的瓷瓶當即便脫了手,直直地向楚妧身上砸去。
祁湛目光一冷,一隻手勾住楚妧的腰將楚妧護在身後,另一隻手在瓷瓶上扶了一把,那隻瓷瓶瞬間就四平八穩的立在地上了。
可是那名客商卻沒有人扶,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了,他出於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指尖在勾到楚妧衣帶的一瞬,忽地被一隻大手抓住了手腕,緊接著,他就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見那名客商跪在了地上,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顫聲道:“爺!爺饒命!小的不是有意冒犯夫人的!”
祁湛居高臨下的瞧著他,骨節分明的指微微收緊,那名客商頭上瞬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臉色漲紅,眼角都似乎沁出了淚。
楚妧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瞧著祁湛冷冽的麵色,輕輕扯了一下祁湛的袖子,小聲道:“我沒事的,我們去彆處看看吧。”
溫和的語聲像暖風一樣吹進祁湛的耳朵裡,輕易地將祁湛心裡的躁意撫平了。
他鬆開了手,看也不看那客商一眼,拉著楚妧離開了。
遠處的瓷器攤旁,一名異族打扮的男子將剛才那一幕完完整整的收到了眼裡。
淺茶色的瞳孔中閃爍出幾絲細碎的光亮,唇邊浮出一抹笑意,低聲對身旁的小廝吩咐道:“老三的手估計斷了,帶他回客棧找個大夫瞧瞧罷。”
“是。”
小廝領命退下,他的再次看向遠處漸行漸遠的兩人,目光銳利如翱翔在蒼穹中的鷹,骨節突起的手搭在右臂上,隔著衣服撫摸著那道微微隆起的疤,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