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雲欽禮貌性的一笑,轉頭對一旁的野利榮低聲吩咐:“你在這等我,不必和我同去了。”
野利榮覺得這會兒的嵬名雲欽有些不正常,心裡十分奇怪,本想用蕃語再問幾句什麼,可嵬名雲欽交待完話後,便頭也不回地隨祁沄走了,竟連問一句的時間也不給他。
野利榮呆呆的望著嵬名雲欽的背影,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瞧著少主的樣子,到有幾分迫不及待似的。
又不是沒吃過湯圓,他這麼急哄哄的去乾嘛呢?
*
即使已經到了初春,大鄴的天氣卻依舊冷的厲害。
碗裡的熱氣越來越少,很快就看不到了,湯裡的湯圓也結成了塊,再不複初見時的軟糯。
楚妧放下勺子,看向一旁的傅翌,傅翌眉頭緊鎖,臉上的神情與她一樣寫滿了擔憂。
楚妧向四周張望了幾眼,卻祁沄的影子都沒瞧到,她沉默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對傅翌道:“二妹去了三刻鐘了,還不見她回來,不如你去周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傅翌搭在膝蓋上的手收緊了一瞬,可很快又鬆懈下來,低聲道:“她對這塊很熟,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夫人不用擔心。”
他雖說著無所謂的話,可那嗓音卻又乾又澀,顯然不如外表這般淡定。
楚妧知道這是祁湛的交待,傅翌是不可能將自己一個人丟下去找祁沄的,楚妧也不好太過為難他。
她沉默了半晌,忽地站起身子,道:“那我們一起去找找吧。”
傅翌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便也跟著楚妧站了起來,可楚妧才邁出一小步,又趕忙搖著頭坐了回去,口中連連道:“不行不行,如果我們都去了,二妹若是回來就找不到我們了。”
傅翌一怔,他光顧著擔心祁沄了,倒沒想過這麼簡單的問題。
若是沒人守著,等祁沄回來找不到他們,那他們三人豈不是就此走散了麼?
楚妧見傅翌的表情有那麼一絲鬆動,連忙加了把火,道:“你快去找找吧,我一直坐在這裡也有些悶了,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哪能一直坐在這吃元宵呢?二妹若能早些回來,我們也好早些到彆處轉轉。”
傅翌像是被她說動了,猶豫了半晌,才低聲問:“夫人一個人等在這沒問題麼?”
楚妧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能有什麼問題?你若是沒找到二妹,在亥時前回這個攤位就行了,還有兩刻鐘就到亥時了,不會有事的。”
傅翌這才挪動了腳,道:“那夫人在這兒等著,屬下去去就回。”
“嗯。”
楚妧對他擺了擺手,傅翌很快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也不知他能不能找到祁沄。
若是自己走丟了,祁湛會不會也這般著急的找自己呢?
楚妧搖了搖頭,忙將這個想法拋在了腦後。
她在攤位上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冷了,便又要了一碗湯圓,剛拿起勺子想喝些湯來暖暖身子,便遠遠聽到遠處有人喊了聲“五嫂”,一抬頭發現是祁沄從街道另一邊跑回來了。
楚妧忙站起身子,問道:“二妹你去哪了?”
祁沄笑了笑:“給嫂子找花燈去了。”
說著,她就回過了頭,對身後擺了擺手。
楚妧順著祁沄揮手的方向瞧去,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那盞小兔子模樣的花燈。
是被一名男子握在手裡的。
和攤位上的那隻一模一樣。
祁沄便是幫她找這個去了麼?
楚妧心緒微動,借著那花燈微弱的的光,稍一抬眸,就看到了燈把上的那雙手。
指節分明的一雙手,雖不及祁湛的修長,卻也十分漂亮,指腹間也與祁湛一樣,有些一層薄薄的繭。
他也是習武之人?
楚妧瞧著那身形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男子離她太遠,又站在暗處,一眼望去,除了那明晃晃的花燈,便隻剩了個模糊的影子了。
楚妧瞧不清暗處的嵬名雲欽,嵬名雲欽卻將楚妧看了個清清楚楚。
她穿的比之前簡單,頭上戴著的帷帽卻比上次的大了許多。薄薄的輕紗直垂到她肩膀處,似是要將她整個人都罩住。
帷帽下的白色串珠隨著微風一晃一晃的,不時會露出一條細微的縫,卻很快又被那串珠的重力拽住了。
再難掀開哪怕一角。
捂的十分嚴實。
嵬名雲欽勾了勾唇角,似乎能透過那層薄薄紗幔,看到裡麵那雙黑亮的眸子似的。
原來是她要這花燈啊。
嵬名雲欽握著花燈的手緊了緊,祁沄遠遠向他揮手道:“就是這了,齊公子快過來吧。”
祁公子?
楚妧一怔。
這大鄴京城除了王室,還有旁人姓祁的麼?
楚妧正疑惑著,一抬頭卻見男子從暗處走了出來。
淺茶色的瞳孔映著如雄鷹一般銳利的目光,就那麼直直地朝她望了過來。